秦淮笙心里是委屈的,她对傅少衍充满怨怒。
她撇头,将脸歪向另一侧,显然是不想理他。
李淮临在这时扣住沈清欢的手腕,“还不走?你很喜欢看别人两口子闹别扭吵架吗?”
沈清欢是被李淮临给强行拽走的。
他们走后,一时间病房内安静的只剩下傅少衍和秦淮笙的呼吸声了。
傅少衍立在病床前,看着始终用后脑勺对着他的秦淮笙,“笙笙……”
秦淮笙闭上眼睛,眼泪浸湿了枕头。
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冷漠:
“离婚协议,你还是准备一下吧。如果你觉得弄离婚协议很麻烦的话,我净身出户也行。”
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只想跟你划清界限,想要自由身……”
傅少衍凸起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
他薄唇紧抿,面部肌肉线条绷的厉害。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秦淮笙好一会儿后,他道:“你先养身体,其他事情等你出院以后我们再谈。”
说完,傅少衍就走出了病房。
他心里憋闷,立在楼下花坛边抽烟,唐宋战战兢兢的立在他的身后。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傅少衍,欲言又止:“傅总,锦……”
傅少衍转身,伴随他咬着烟蒂深深吮吸的动作,一团又一团的青烟从他鼻端喷出,浓郁的烟雾很快就将他的俊脸给模糊住了。
如此,使得他整个人在斑驳的路灯下,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了。
他声音阴冷,“说。”
唐宋擦了把额头上冷汗,这才道:“没有找到。锦家夫妇说,下午以后,他们就联系不上她了。我们的人,也在找……”
傅少衍凤眸深深的眯起,“我要在最短时间内见到她的人!”
“是。傅总。”
秦淮笙不想见傅少衍。
所以,傅少衍不敢刺激她,只能在病房门外守着。
秦淮笙知道他虽然没有进病房,但知道他就守在门外。
她这才是下决定决心要离婚的,所以对于傅少衍守在病房门口不肯离去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因为身体虚弱,她迷迷糊糊之中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际,感觉门外传来吵闹的动静。
是一个女人的抽泣声,傅少衍好像要赶她走,但那女人不肯,傅少衍发了脾气。
因为动静闹的有点大,秦淮笙很快就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就从门口传来女人的苦苦哀求声。
“傅总,说起来,我们家心儿并没有错,她唯一的错就是对您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因为我们没有及时约束她的行为,所以她才会跑到傅太太面前放肆,这才导致傅太太动了胎气。”
“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错,是没有将她教育好。您放心,只要您现在把她还给我们,我们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将她送去国外……”
“傅总,算我求求您了,您就饶了她这一次,放了她吧……”
傅少衍脸色阴冷,“我再说一次,我也在找她的人,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锦母根本就不相信傅少衍的话,她哭着说:“傅总,除了您能在大白天派人把她给带走,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
傅少衍彻底失去耐心,叫来唐宋,对他吩咐道:“给我拖走!”
傅少衍话音刚刚落下,锦母嗖的一下就冲到了病房里。
还未等秦淮笙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时,她就扑跪在了秦淮笙的病床前,
“秦小姐,求求您,您饶过我女儿吧。我已经失去了儿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如果我的女儿有个好歹,我也活不成了……”
锦母哭的撕心裂肺,秦淮笙被她吵的头疼。
她抬手掐了掐眉心,“锦夫人,大半夜的你跑到我的病床前又哭又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为我哭丧!”
秦淮笙一句话,就让锦母止住了哭声。
因为在她看来,秦淮笙的态度很冷漠,甚至是冷漠的刻薄。
她虽然止住了哭声,但看秦淮笙的目光却充满了怨恨。
秦淮笙都懒得跟她理论,直接抬眸朝傅少衍看过去,
“傅总,你是觉得我还不够恶心吗?小的恶心完,老的又跑到我这里又哭又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他们母女给怎么了呢。”
不等傅少衍语,爬起来的锦夫人就冲秦淮笙怒道:
“傅太太,你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如果不是你处处针对我的女儿,我女儿就不会莫名失踪……”
秦淮笙冷声打断她:
“我要是处处针对她,就不会给你们跑到我面前撒野的机会,我早就把你们全都赶出了金陵城。给我滚——”
锦夫人是被唐宋派保镖给强行拖走的。
她在被拖出去以后,秦淮笙面无表情的看着傅少衍,“你是不是现在连处理这点破事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动了胎气,好不容易保住了需要静养,他倒好,竟然让锦夫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闯进她的病房大吵大闹。
说不气,是假的!
秦淮笙简直要气坏了!
与其这样,她倒不如回秦公馆静养。
医院,她是一秒钟都不肯多待了。
思及此,她道:
“你要是还想我能保住这个孩子,现在就收拾一下送我回秦公馆吧,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令我恶心的人和事,锦家那边,随你怎么处理,总之,就是别再让他们来烦我就行!”
傅少衍薄唇紧抿,胸口燃起一股浓烈的恼意。
他恼锦心和锦母,更恼自己!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能跟锦心保持明确距离,并不会因为她那张酷似秦淮笙以前模样的脸而动恻隐之心,他跟秦淮笙不至于关系到了如今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跟她之间,似乎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她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烈,强烈到他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的地步了。
“笙笙。”傅少衍最终还是开了口,他口吻是故意放下的低姿态,声音浓稠而又沙哑,“医生说你的情况只能住院,出院要等一周以后。”
秦淮笙忍着怒意,眼圈红红的看着傅少衍,没说话。
傅少衍见状又道:“你安心养着,从现在起,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顿了顿,“包括我。”
傅少衍说完,就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转身准备离开。
秦淮笙眼眶湿润,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看着很快就走到病房门口的傅少衍,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傅少衍以为她是想要挽留他,整个心头都不禁激荡了一下。
他转身,一双浓黑的凤眸一瞬不瞬的朝秦淮笙看过去,“你说。”
“离婚协议的事情,你还是尽早安排吧。”
“现在是我跟你提这个事情,如果我小叔出差回来找你的话,他不会是我这个态度。”
傅少衍喉头滚动,整个胸口都抑制不住的有些闷疼了。
“笙笙……”他声音变得沙哑极了,“你一定要离吗?”
他目光变的痛楚,眼眶变的猩红而潮湿。
秦淮笙受不了他这样过分浓烈的目光。
她视线从他身上撤回,撇头看向窗外,声音淡的没有任何波澜,“非离不可。”
话落,整个病房都陷入了极致的安静中了,空气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在此消彼长,再无别的声音。
而无声的沉默却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笔直的插进了傅少衍的心脏深处,将他一颗心绞的血肉模糊。
疼痛从心脏深处传遍四肢百骸,最后蔓延整个神经末梢,而后麻痹了他全部的神经,使得他好像丧失了全部知觉,可又那么清晰无比的疼着。
沉默长久,他的声音才在空气中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潮湿和痛楚,
“可是,笙笙,我不想离。”顿了顿,“我们能不能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