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午那不明觉厉的笑声中,陈谢氏一下便明白过来。
这位吕公子别看年纪不大,他是听出了自己话中之话的。
只是人家根本不在意,对她的话犹如清风过岗,明月照大江。
如此,就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了。
所以她才会对陈午说出,‘当真让妾身惭愧’的话。
这句话,就是她的道歉。
“陈夫人无需如此。”
“吕某能理解。”
或许换了别人,陈午会比较介怀。
以他的秉性,也肯定不会同意对方的条件。
最终他肯定会以赔钱,来结束这个事情。
虽然赔钱会心疼,但心里畅快,不会被人拿捏的憋屈。
可眼前这位不一样,是自家人。
她让自己写诗词,也是为了观水阁更好的经营。
而观水阁经营好了,赚的钱里面,也会有他陈午一份。
她就是为了自己赚钱的而已。
思想这么一转弯,陈午哪能再说别的?
“好!”
“既如此,妾身也就不说别的了。”
“此地无法再住,稍后还请劳烦吕公子移步皓月院子居住。”
“这是妾身心意,公子一定不要推辞才好。”
此时,陈谢氏也十分爽快,直接给陈午升了一个档次,住皓月院子。
“多谢陈夫人,在下就愧领了。”
陈午也不推辞,点头说道。
事实上,他很明白,这一步也是这位陈谢氏的布局之一。
做给外人看的。
一会他再写一首诗词什么的。
这就组成了一个相对比较完整,又美好的故事了。
故事里自然是观水阁豪爽,对文人雅客的友好。
他呢,则是投桃报李,为观水阁写下诗词。
这就体现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共赢状态。
“那吕公子请随我来。”
“我们观水阁有一面影壁,所有尊贵的客人,都在那里留字的。”
陈谢氏见陈午如此善解人意,也就不再多说,伸手向外一引说道。
高端对话有三层境界。
第一层,看山是山。
就像刚见面的时候,陈午要是听不出来,陈谢氏话里的意思。
那么他就是处于这一个初级层次。
不会得到陈谢氏的尊重。
第二层,看山不是山。
刚刚陈午的表现,就是处于这一层境界。
他看出了陈谢氏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而他,也针对另一层意思做出了反应。
第三层,看山还是山。
处于这一层境界的人,都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彼此心照不宣的。
也就少了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因为再怎么绕,别人也看的明明白白。
你绕,只能徒增别人笑话,降低自己身份罢了。
自持身份的人,谁会这样干?
所以在此时,陈谢氏说话便简单了很多。
介绍那个影壁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对于影壁的修饰。
没说什么历史上,有多少名人题字什么的。
很简单,很直白。
“呵呵,好,还请夫人带路。”
“只是在下一介武夫写字可不好,别玷污了那些先贤前辈们的诗词才好。”
经历了两辈子的陈午,特别是有上辈子那些阅历经验。
此时见到这位‘自家人’的转变,自然秒懂的。
因此他说话,也就随之‘坦诚’起来。
这样的说话方式,是陈午比较喜欢的。
十九叔陈扬锋说的话他很赞成,做一个莽夫,少动脑子挺好。
“呵呵,吕公子说的哪里话。”
“诗词本身的内容才是神。”
“字,不过是皮囊而已,何须在意?”
“靓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
“只有俗人,才会在意外在,公子以为呢?”
对于陈午,陈谢氏早已在来之前,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自然是知道他的字很丑,所以她也是有准备的。
“好,既然陈夫人如此说,在下自是没有问题的。”
人家都不在意,他陈午为什么在意?
不一会。
转亭过院,就到了观水阁主楼大厅。
“看,就是他,吕状元。”
“吕公子,小女子云清儿,可否与公子相聚片刻?”
“吕公子,在下王渊之,愿与公子一叙。”
“就是这个姓吕的武夫,一次就见到了无仙姑娘啊?”
“……”
刚从后面进入大厅,就被大厅中许多人发现,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话很客气,坦坦荡荡。
有人说话,则是充满了敌视的味道。
但无论这些人说什么,都可以看出一点。
他们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好家伙!
这是……追星啊?
不过对于这些人,陈午也只是扫一眼拱了拱手。
就像上辈子,那些明星遇见粉丝,挥挥手致意一下一样。
只是表示自己懂礼貌而已,实则根本没有放心里。
“吕公子,观水阁打开门做生意。”
“大家是客人,我们无法干涉个人的行为。”
“所以,还请见谅。”
陈谢氏在一边轻轻解释道。
“无妨。”
陈午本就没有将这些放到心上。
“多谢公子。”
“请,影壁在四楼。”
听到陈午的话,陈谢氏点了点头,伸手向着楼梯口虚引了一下。
“快快快,上四楼,上四楼。”
“影壁,观水阁邀请吕公子题诗词了吗?”
“这姓吕的……”
“快快快,跟上去,跟上去看看”
陈谢氏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自然也就被一帮周围的人听了去。
听到‘四楼,影壁’之时,他们怎么还会不知道要做什么?
一时间。
有人意外,有人钦佩,有人嫉妒,也有人雀跃。
这些雀跃高兴的人,多数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
刹时。
原本宽大的楼梯上挤满了人,噔噔噔的跟着上楼。
陈午跟着陈谢氏默然前行,对后面那些人视若无睹。
到了二楼,三楼,又是重复了大厅之中的景象,身后又多了许多人。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陈午基本可以肯定,这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要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了。
妈的!
草率了啊!
自己此行本就是要保密的,为了保密。
他用十九叔陈扬锋给的药水,将自己全身都洗染了一遍,就连小陈同志都没有放过。
没曾想,在这里突然被人架到火上烤。
这要是遇见有心人,自己还保个屌毛的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