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驴是疯驴,丢到后山山涧里,都离远一点别染了疯病。”
最后的意识,是快速下坠,天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渐渐不见!
命运总是无常的,驴子的命运也不例外。
山涧下,驴子从一汪泉水中活过来,彻底开了智慧,成为了一只驴妖。
兽,开智为妖。
于是那个村子在某一天,男人死了好几十,凡是那天晚上打它的人都被它踢死!
后来兜兜转转百年,不知多少次险死还生,黑驴终于算是有了一点自保之力,在这千山湖边缘也占了一个小山头,抓了几只小毛妖!做起了山大王,自此算是结束了它百年流浪生涯。
千山湖广大无边,灵气比黑驴走过的其他地方要浓郁的多,各种灵草兰芝时常出现,故修行的人和妖怪数不胜数。
在这样的环境下,拉帮结派,成群结队自然是生存首选,黑驴也不例外,与周边的几个妖怪略一接触,你情我愿,郎有情妾之下,大家结下异性兄弟,大哥是一只蛤蟆妖,二哥是头牛妖,三哥是只白鹤妖,黑驴成妖最晚是老四。
兽,开智则为妖。
妖,有异力则为怪
怪,化形则为大妖
修行界妖怪,妖怪叫的,都是些有了智慧,有些异力,还未化形或者半化形的妖。
所谓异力,就是某一方面比较突出的能力,小到牙尖嘴利,飞天潜水,大到杀妖索命,这种异力,也通常被妖怪们美化成另一个名字,神通。
黑驴他们几个兄弟,都是有点异力的妖怪,而化形,是所有妖怪的梦想。
正所谓,化形,即化命。
化形不单单是身体变化,寿命更是大大增加,最最重要的是,可以化无形的天地之力,为有形我用。
虽然化形途径很多,天材地宝可以,使用特殊的宝物也可以化形,也有的种族天赋异禀,到了某个阶段,自然可以化为人形。
可这些对于根基浅薄的小妖怪来说,无疑是遥不可及的,比如黑驴四兄弟,都是普通野兽碰到机遇成长而成,一没有功法二没有祖宗庇佑,一穷二白,能占个小山头已经算是幸运了,所以追求化形的心自然也就淡了许多。
无独有偶,生活在周边的妖怪们,和它们情况也都是大差不差,所以争斗相对也少很多,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打生打死,就算把对方打死吃掉,也化不了形,何苦来哉?
无论人还是妖怪,一旦看淡了执着的东西,生活便会快乐很多。
但这种幸福生活,却突然被打破。
一个月前,黑驴的药园里一株凤雀草突然变异,原本这种叶如小雀翅膀的草药,主要是熬煮洗身汤的药材,却突然升腾起了火焰。
一开始黑驴还以为这株草要妖变,便没有特别在意,毕竟在百年的妖生里,它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件。
然而,随着这株凤雀草燃烧,其顶部花朵枯萎,结出了一个小果子,这就有点稀奇了,黑驴 还真没见过结个果实妖变的。
稀罕事自然与几兄弟分享,另外三妖听后,也来看个稀奇,看后也都无不啧啧称奇。
从那天后,三妖每天都会来看这株奇怪的草。
别说,这草上果实每天成长肉眼可见,很快一个类似鸟雀的小果实成型了,三妖更是就地住下,说是见证它成长。
三妖的反常,自然引起了黑驴的疑心,它早已不是那个懵懵懂懂,只会拉碾子磨磨的老驴,借着招待三位哥哥由头,它也在凤雀草前住下。
圆月当空,月光如练般照在凤雀草上,其上火焰灼灼,果实有香气溢出。
“噗!”
当香味浓到极致时,火焰突然熄灭,整株凤雀草化为灰烬,独留下那个果实下坠。
“嗖。”
“嗖。”
“嗖”
三道身影闪过,再现时果实已在白鹤妖喙尖。
还没等白鹤妖下吞,却见蛤蟆妖的舌头和两只牛角直袭而来,白鹤妖无奈,双翅上扬护住头颈,双爪探出迎向蛤蟆妖舌头。
“唳。”
“呱。”
“哞。”
黑驴被暴起互杀的场面先是惊的一呆,随后迅速后退,他先前从三妖表现知道,这株草可能很珍贵,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出现相互暴杀的情景。
他不是愣头青,一瞬间便清楚,这株草应该是价值很高,高到可以让兄弟反目。
“唳,老四你先走。”
白鹤妖陡然一甩头,就将口中果子甩向黑驴。
“驴你娘,管我……”果实已被甩入口中。
“呱,老四你找死。”
“哞哞哞。”
蛤蟆妖全身一颤,身上的麻点中飞出无数绿箭,流星似的朝黑驴射来,牛妖更是人立而起,张嘴大吼,声似洪钟。
“嗯昂,额!”黑驴闻声顿觉脑袋一懵,再看蛤蟆妖射来的绿箭,心肝顿时一颤,张嘴就想喊我是无辜的,可果子直接滑入到了他腹中。
完了,说不清了,只能转身就逃,逃跑时后蹄条件反射一扬。
“砰!”
“哞~~”
就见人立而起的牛妖突然眼睛圆睁,大嘴哞叫,声音凄惨,后腿向内紧紧夹住。
“噗!”
刚转身,侧面一只鹤嘴啄,噗的一声刺入黑驴身体。
白鹤妖作为几妖中速度最快的妖,又早有预谋,暗中偷袭,自是一击而中。
“嗯昂,噗通。”黑驴被白鹤妖击中瞬间,蛤蟆妖绿箭如一张大网,罩在了他身上,遭受重创的黑驴噗通一声落入湖中。
精神被牛妖攻击,肺部被鹤嘴啄穿,身体被蛤蟆妖绿箭腐蚀,在百年妖生里,虽然也多次遇险,但这次无疑最要命。
“吼!”
已是油尽灯枯的黑驴,恍惚间听见一声震天吼声,便失去意识。
不知过去多久,迷迷糊糊的黑驴,似乎感觉有个黑影在靠近,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大野猪好奇的走过来。
这种小兽,如果是之前,连出现在它眼前的勇气都没有,但此刻却在拿它那两根獠牙拨弄自己身体,舔舐自己血液。
“咵叽咵叽,哼哼~”
听着这死猪一边舔舐一边哼哼,那种舒爽感让黑驴异常恼火。
“咵叽咵叽,哼哼~”
“咵叽咵叽,哼哼~”
“咵叽咵叽,哼哼~”
仿若间,这声音就像百年前,那个让姑娘流血的男人声音,那个让它每每想起就会难以自控人。
现在,他又来了!
黑驴双眼越来越红,微弱的呼吸渐渐粗重。
“嗯昂!”
咔嚓!
黑驴陡然大嘴巨张,驴口比它头颅还大,一口咬住野猪头颅,上下牙一磨,野猪一声惨叫,脑袋粉碎。
如此黑驴还不解恨,使尽最后力气,生生将野猪吞下。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黑驴死亡那一刻,全身喷出火光 ,如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