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周的时间,在一个周六的傍晚,夏竹刚从加工厂回到兰亭阁,手里拎着一袋数码胶印样版,是leah rodes的秋季卫衣订单试版。
对方着急要看到图案设计的效果,夏竹从一大早就跑到加工厂催促,今晚还要花点时间把样版效果做个总结给leah rodes看。
走出电梯,她一只手正在接电话,是徐翎打来的,正在为她推荐一款银行的理财基金。
夏竹不懂投资,听得懵懵懂懂的,最后,在徐翎的极力推荐下,她疲倦地说:“那就从那个账户上划走100万去试一下吧。”
“你放心啦,这支基金是我师傅推荐的,肯定能赚钱。”
夏竹放下手中的袋子,腾出一只手按密码锁,她告诉徐翎:“行,你看着办吧,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主。”
“100万够了,我本来想让你拿50万试试的。我自己也投了10万进去,效果感觉还可以。”
“那就交给你了。”
夏竹一推开门,见到屋里亮着的灯光,以及听到厨房锅碗瓢盆的声响,她的心跳在那一刹那似乎漏了一拍。
与徐翎简短的交谈过后,她挂断了电话,步入家门。
玄关处,季扶生的鞋子整齐地摆放着,紧接着,就看到季扶生从厨房走了出来,他身穿围裙,手中握着锅铲,脸上洋溢着欢喜,温柔地问:“你回来啦?”
夏竹换上拖鞋,看着季扶生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默默地走到客厅,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
季扶生说:“洗个手,准备吃饭。”
夏竹越过他,步入卫生间开始洗漱。一整天的奔波让她汗流浃背,她洗了个冷水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站在镜子前,她的内心交织着无数个可能和设想,却又在一瞬间,让那些纷繁的思绪烟消云散。她无法用一两句简单的话语,来描绘此刻的真实感受。
走出卫生间,夏竹发现家里干净不少,显然是季扶生收拾的。连同她卧室里的一切设施,乱糟糟的衣柜也都被收拾整齐了。
季扶生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他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放在餐桌上,轻声呼唤着夏竹:“过来吃饭。”
夏竹用手指梳了梳自己刚吹干的头发,拿起一根发簪随意地别了起来。她快速轻扫过桌上那四菜一汤,转身走向卧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离婚合约和一支笔,再回到厨房。
坐下之前,她将手中的纸张和笔放在季扶生的面前,说了声:“签个字。”
然后,她端起其中一碗米饭,坐到了季扶生的对面,开始用餐。她刻意避开了季扶生的目光,保持着两人微妙的距离。
季扶生手中的筷子拨弄着碗中的米粒,眼神却专注地扫过夏竹递来的那几张纸,白纸黑字,条款分明。
他看完了协议,随后放下手中的碗筷,将那几张纸撕成了两半。然后,若无其事地给夏竹夹了一块可乐鸡翅,他说:“今晚这个鸡翅感觉还不错,小黑要是在的话肯定会跟你抢。”
夏竹抬眼望向季扶生,怔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紧接着,她站起身走向卧室,再次拿出一沓离婚协议。她是有备而来的,早已预料到季扶生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尽管撕,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季扶生看着眼前这足足有一指宽高度的离婚协议,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苦涩。他抬起头,望向夏竹,默默地说了一句:“这么坚决啊?”
夏竹夹起一根炒菜心,平静地说:“季扶生,既然你我都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就大方一点放手,不要耽误了彼此。”
“有喜欢的人了?”
夏竹说谎不打草稿:“是。”
“按理说,我这个时候确实应该放虎归山了。”
听到这里,夏竹感到有些不悦,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季扶生问:“你不好奇我这些天去干什么了吗?”
“不想知道,跟我没有关系。”
季扶生主动解释道:“我去查我爸妈车祸的事情了……”
夏竹打断他:“你又不是警察,好好的植物猎人不当,跑去查案干什么?”
“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警察,保家卫国;要是当初坚决一点就好了,现在就可以把坏人都抓进去。”
夏竹又瞥了他一眼,未言一语,细嚼慢咽吃着饭菜。
季扶生拿起桌上的笔,在白纸黑字上写下三个字:不同意。
他放下笔,开始解释近期自己出轨上新闻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问心无愧,我只是利用尹千惠而已,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无论真假,都跟我无关,我也不在乎。”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个好人,也不算一个坏人。”
无论季扶生说什么,夏竹就说:“与我无关。”
“现在我不只是在牧城有变态的称号,网上的人还说我饥不择食,其实我还蛮想当一回真正的变态,感觉那样做的话,我内心积压的情绪都会得到释放。”
夏竹埋头吃着饭:“就算你想发疯逃避,我也只会更加坚定离婚的念头。”
短暂的沉默后,季扶生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也不关心一下小黑吗?”
“不关心。”
“你好残忍啊,别人爱屋及乌,你良莠不分一并抛弃。”
话语一出,夏竹忍不住瞅着他,他却低下了头,刻意避开夏竹的目光。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餐盘里,声音低沉无力:“我处理好所有事情之后,再回到你身边,我希望你给我点时间,等等我。”
“我不会等你,我家人也都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情了。”
“你这么讨厌我吗?”季扶生胆怯地抬眼望着夏竹,他试图用若无其事的口吻继续追问:“相处了大半年,你就没有一瞬间爱上过我吗?”
“没有。”
季扶生慌乱地、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食物,不甘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亲热?因为我有钱?”
“是。”
他直白地问:“生活里的幸福,床上的快乐都是装出来的?”
“是。”
季扶生笑得酸楚,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身子往后一靠,仰头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
几秒过后,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夏竹:“那你再陪我演一个晚上,你要多少钱,我付给你。”
听到这话,夏竹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她咽下口中未及细嚼的食物,手中的碗筷被她猛地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不可理喻。”言罢,夏竹生气地离开餐桌,朝着卧室走去。
季扶生起身拦住了她:“好好吃饭,以后你再想吃到我做的饭,就很难了。”
在他的注视下,夏竹直直地揣测他的内心所想。
两人僵持了片刻,夏竹还是选择坐回到餐桌前。
季扶生不停低声叹息,嘴角的弧度有些牵强,他拿起勺子,为夏竹舀了一勺水蒸蛋,奇奇怪怪地叮嘱道:“好好吃饭,要好好吃饭才行啊。”
夏竹轻启朱唇,“季扶生,我最讨厌拖拖拉拉了,离婚的事情,今天必须解决了。”
“既然你这么想要离婚,那就随你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