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常规的世界格位晋升大多都是通过掌控世界的大型势力通过长达几十年的布局，循序渐进完成晋升。
    按照莫宁的意思，碎月世界的这次「双月」仪式竟然是仪式本身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意味着，“双月”的存在就是对世界的一次“清洗”。不仅仅是超凡因子浓度的提高，更是对世界生灵的一次洗牌。
    凡是不能挺过“双月轮转”这一阶段的生灵，都将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世界格位的飞速晋升。
    其中的孰是孰非，着实难以分辨。
    生灵是一个世界的“血脉”，一旦血脉干涸，世界就会“凋零”。
    “双月轮转”过程中，一个不慎，就会导致世界的崩灭。
    可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仪式相当强大，虚空中也再难找出这种步骤简略、耗时短、进步快的手段促进世界晋升。
    而就碎月世界的意识来看，显然是不赞同这种自损八百的做法，所以才委托罗镜来摧毁暗月水晶。
    那么就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卡塔恩的这种方法究竟从何而来？
    “事实上，我也是最近才略有收获。”
    莫宁露出一丝苦笑，向罗镜说明了情况。
    其实，他早已经尝试“回溯”到卡塔恩得到这个仪式之前蹲守，想看看究竟是谁来到碎月世界给了他这个方法。
    但令人惊讶的是，他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并未发现近三百年内有外界来人的情况。
    后来，他转换思维，在珀利城王宫附近观察卡塔恩的行踪，终于发现了缘由。
    这种方法并非从外界而来，而是卡塔恩从某一处墓穴中寻得！
    “我也尝试探索过那里，但已经空无一物，只能看出存在的历史相当久远，至少有三千年以上。”
    莫宁脸色难看些许，三千年的时间已经远远突破了他的能力上限，不可能再进行“回溯”。
    而罗镜则是微微皱起眉头，其实他早已隐隐感觉这里的本世界的历史存在异常。
    这个世界相当崇拜“碎月”，几乎到处都有破碎月亮的标记。
    可问题是，碎月王朝的君主不像是传说中那样追求击碎明月的力量，反而更像是明月的代行人。
    这点从卡塔恩的能力就能看出一二，他的「专属技能·月」系列法术大多数都需要在月光照耀下才能使用，这和「碎月」简直是两个极端。
    更奇怪的是，这种现象好像自古流传，没有一代君主提出质疑。
    再加上卡塔恩挖掘出的「双月」仪式，无不说明本世界可能并非如此简单。
    望了一眼天空中蔚蓝的明月，罗镜将其暂时搁置，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搞明白事情的真相。
    他向莫宁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刚刚你一直提到「庸者」，这是我将来的代号？”
    莫宁早就等着罗镜提出这个问题，不由得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
    “正是如此，虽然不能向您透露出具体的信息，但你将来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呢。”
    罗镜并未接他的话，而是抓住机会问了个关于时间系能力的问题：
    “如果我并未选择「庸者」的称号，将会如何？”
    “那不可能，阁下您知道的，历史无法改变，你是「庸者」阁下对我来说已然成为历史。”
    罗镜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那么问题来了。在此之前，我并未思考过有关代号的问题，如果我真的选择成为「庸者」，这个名字从何而来？”
    “是你告诉了我「庸者」的称号，我才选择「庸者」的代号。可你又是从将来得知我的这个代号，那它究竟来自哪里？”
    莫宁一怔，很快再次露出苦笑。
    “您的问题很好，一下抓住了我们时间系能力的本质。”
    “事实上，时间系能力之所以能在虚空中受到忌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我们不断往返过去与现实的过程中，往往会无意间流露出本不该存在的信息。”
    “这种信息从未来被我们携带到过去，又从过去流传到现在。”
    “可一旦追究根本，根本无法得知这种信息的来源何在，形成了一个信息闭环。”
    “我们将这种信息称为「时间的馈赠」。”
    说到这里，莫宁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敬畏。
    “时间系职业者的第一法则，就是「敬畏时间」。”
    罗镜微微沉默，记下了这种「时间的馈赠」。
    “那么，你还有什么信息是可以告诉我的？”
    莫宁脸上的神态已经无法从苦笑中脱离，“抱歉，基于各种规则，我们无法主动向历史中的人诉说未来。”
    “那你有什么价值？”
    嘴角微微一抽，莫宁彻底沉默下来，良久才开口说道：
    “您可以向我询问一些常识性的东西，甚至是一些时间系的知识，这都可以算作「时间的馈赠」。”
    罗镜颔首，便向他询问起各种时间系的内幕。
    遇见时间系能力者的机会难得，而且看起来未来的罗镜颇受莫宁尊敬，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蓝月逐渐消逝，化作红月高挂天空，晶蓝的湖水也变得一片鲜红。
    罗镜的疑问已经差不多都得到了解答，最后询问莫宁：
    “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并不是在向他询问是否摧毁「暗月水晶」的问题，这件事已成定局，而是询问其他方面的问题。
    果然，莫宁微微一笑，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过来，说道：
    “请收下吧，这是我给您带来的礼物。”
    “而且，它本就属于您。”
    罗镜眉头一挑，看了看满脸笑容的莫宁，将其收入个人空间。
    这东西究竟有什么隐秘，他日后自会慢慢研究，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刚刚，莫宁已经说明自己无法长时间停留在历史中，很快就要离去。
    他希望再看一次，双月是如何消失的。
    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一把替代用的长刀，罗镜用法术凝固住流动的湖水，向暗月水晶走去。
    忽然，他身形一顿，背对着莫宁问道：
    “你卖出世界坐标和指定雅格的到来，也是「时间的馈赠」吗？”
    莫宁泛起笑容，缓缓说道：“即是如此，也是我对时间的「补正」。”
    点了点头，罗镜举起长刀，朝身前暗淡的紫色水晶挥去。
    消失之前，莫宁看到的，是皎白月光撒满湖面，以及停留在天上的……
    碎月。
    回身向着「望月之殿」一礼，空旷的湖边再无一人，只剩低声的呢喃不断徘徊。
    “永别了……”
    “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