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总算来了。阿音说有事找你呢。”
顾音跟君澜点头打招呼：“听说你最近一直在锻炼，还好吗？”
“还好。”君澜点头，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你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有点事情没想明白。想听听你们的看法。”看到他们一脸严肃的样子，顾音掩唇轻咳了一下，轻松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们放轻松点，就当是闲聊。”
宋若柔眨巴着眼睛等下文。
“呃……就是我年前在庄子种了一批油菜，现在油菜开花了，过一两个月菜油籽也改成熟了……”顾音解释了一遍油菜籽的作用以及大概的出油率，最后才说出自己的顾虑，“我原本想着将一部分油菜种子卖给百姓们种植，这样他们也能吃得起油了，然后我自己留大部分，也不耽误我做卖油生意。”
“阿音，说实话我都羡慕宁县的百姓了，他们还能有你这样为他们着想的县主。”宋若柔眼神崇拜地看着顾音。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做好像不妥……”顾音有些纠结，眉头微微蹙起。
“有什么不妥？既能帮到百姓，自己又能赚到钱。”宋若柔不解。
“不要低估了人性。”君澜的声音淡淡响起。
宋若柔一脸茫然：“什么人性？”
“你是说……他们会直接拿出去卖？”顾音犹豫道。
“也可以是有人收购，不过却是一个道理。”君澜点点头：“你若将这油菜籽卖给百姓，必定要跟百姓解释这东西的作用。既如此本地的世家大族也必然会得到消息，都是聪明人，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获利机会。”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不能从我手里买到种子，就会从百姓手里收购？”顾音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只要他们将价格抬高一些，普通老百姓必然会将手里的种子都卖了。”君澜一只手指在轮椅上敲了敲。
这也不能说普通老百姓无知，没有前瞻性。一个是可以直接拿来购买粮食的看得见的银子，另一个是从来没种过的作物，而且只是用来榨油的。相对于菜里多一点油水，绝大部分百姓都愿意直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还能让家里人吃多几口饭。
宋若柔看看顾音，又转头看看君澜，掰着手指头说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把种子直接卖给百姓，百姓会转手卖掉，实际上也帮不到他们是吗？”
顾音扬唇：“这只是其中一个结果，另一个就是大量种子被一些世家大族买了去，那么他们就会有很多油，那么就不可避免会对我的生意产生竞争。”
顾音虽然不介意自己少赚一些银子而去让改善百姓的生活，但是她却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无意中给自己培养一个竞争对手。
没有人愿意去当一个大冤种！
“这么复杂啊……”宋若柔感慨。
“嗯……说复杂其实也没多复杂，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利益，你只要站在不同人或者不同群体的立场去思考，也就能想明白了。”不过这也需要有一定的认知，顾音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一只想不到这一点，也许是下意识想找个人探讨一下吧。
“算了算了，我这脑子绕不过来。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还是让你们去想吧。”宋若柔疯狂摇头，想那么多脑子会炸吧，她还不如多练半天武。
顾音笑呵呵打趣道：“你啊，做自己简简单单的就好。”
说实话顾音很羡慕宋若柔这样大大咧咧的姑娘，不仅有后台背景还有自保能力，万事有人帮忙解决，自己只要负责吃吃喝喝开心就行。
就在顾音和宋若柔两人互相打趣的时候，君澜清冷冷的声音又忽然冒了出来：“除了油菜籽这种食用油原料，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没说，比如能降低成本的东西……”
君澜说的字面上虽然是疑问，实际却是眼神幽幽地看着顾音，手指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语气肯定。
顾音瞳孔一缩，站起身来围着君澜转了两圈，只看到了他那漆黑柔顺的长发，摸了摸下巴纳闷道：“你说同样是人，你这头长得也就圆了点，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君澜被顾音这么近距离打量得脊背微僵，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那就是有了，榨油的工具？”
从原料到出油，油菜籽已经有了，那只剩下榨油机了。再结合顾音先前造出来的那些非同一般的工具，也就不难猜出来了。
既然被他猜出来了，顾音也承认地干脆：“没错，就是榨油机。”
“如今民间现有的榨油机太简单了，甚至都称不上榨油机，只是用来挤压出油的石板或者木头而已。”
“这样的工具，不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出油率也不高，对原料造成不少的浪费。”
“但是我那即将问世的榨油机就不一样了，不仅在各道工序上能省不少力，还能提高出油率。”
顾音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语气自豪。
宋若柔两眼放光地看着顾音，而君澜脸上表情却是依然淡淡，看不出什么波动。
“出油率能达到多少？”君澜想到了他的士兵，只有在有战争时才能沾到一点油水，平日里基本看不到荤腥，然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顾音嘴角上挑，不怀好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既然你不打算直接将种子卖给百姓，那么，你打算自己种多少？”君澜不疾不徐道。
“能种多少就种多少咯。”她又不是请不起人。
“你有多少地？有多少人能用的人？”君澜淡然一笑，“不如合作？人和地我都有。”
可恶！
被拿捏了！
顾音暗自咬牙，虽然钱能雇到人，但是雇来的人确实不一定能信得过，万一中途被有心人收买了，她这门生意就别想做了。
“与我合作，你只需要提供种子和榨油机，其他的都不用操心，你岂不是省心？”君澜话里带着浓浓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