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还珠沥接上了我哥和嫂子,我们也就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这一路也没有什么意外,虽然我们是自驾回家,但玉珠姐和我轮换着开车,我们走高速的这段路也非常的顺利。
我们也没急,困了就在服务区睡一睡,走国道时,看到漂亮的风景,也会停下来拍拍照,欣赏欣赏,可以说是一路旅游着回老家。
除了几天后,临近我们老家时,发生的一场意外。
那是前方的高速公路出了事故,我们不得不再次进入国道绕路,而我们要绕的这段路,那可是我们老家这边闻名的盘山路,好像被称为七十二道拐。
顾名思义,这七十二道拐,说的就是这盘山路的陡峭,上山下山几十条旋绕的弯道。
因为是老路,路也很窄,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上山时还好,下山时,路又陡,又一直在过弯,有时感觉人都是飘着的,甚至许多时候,在车内往悬崖那一侧望出去都望不到路面。
也所幸,过程虽然非常惊险,但我们也顺利地下了山,与我们同行的各种车辆也都没有发生意外。
再然后,因为已经很接近老家,我们也没再走走停停,不自禁地就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直到在我的驾驶下,我们下了高速,进入了我熟悉又陌生的山城。
我看着山城里高耸的各个建筑,突然就想到了五年前我跟着我哥和我爹去东莞时,列车从这山城出发,我在车厢里惊奇地数着这些高楼层数的趣事。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回来了,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为什么说熟悉又陌生?
因为我们老家村镇虽然属于山城,但在老家的十几年来,我几乎连县城都没怎么进过,更别说山城的主城区,这也是我在跟着我哥和我爹上了列车后,会去数这山城里林立的高楼的原因。
一路又回了我们县城,穿过整个县城,上了去我们老家村镇的国道。
途经的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路边的矮房,背着箩筐牵着小孩的大人。
一直到拐入了我们镇上,道路变得狭窄了起来,似乎遇到了赶集,路边路上到处都是人。
我在我哥的招呼下,去向了镇上我奶住着的地方,也即是我姨婆的住所。
我爹带着我和我哥离开后,就把我奶送到了我姨婆那儿,每个月打钱回来,拜托我姨婆照顾。
姨婆比我奶小很多,好像是我奶最小的一个妹妹,可我和我哥跟我姨婆都不怎么熟,因为我姨老爷、也就是姨婆的老公,管我姨婆管得很严,如果不是我爹提出了每个月打钱回来,我姨老爷都不会让我姨婆接纳我奶。
当然,有钱好办事,在我和我哥大大提高了每个月给我奶打的钱的金额后,每次通话时,我奶都会告诉我们,姨婆和姨老爷对她非常照顾。
因为赶集堵车,我再怎么急着见我奶,也只能一点点地龟速行驶。
直到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我哥也说姨婆的住处已经不远了时,我直接就把车停在了路沿上,与我哥带着大嫂和玉珠姐下了车,穿过人群就去往了姨婆的住处。
那是一栋镇上的、三层楼的砖屋,每一层是一户人,姨婆的住处就在最高的第三层。
当我跟着我哥上了狭窄的楼梯间,去到了这老房子第三层时,一个年轻小伙儿、突地就从这第三层老房子黄木门中钻了出来,并且,一眼就认出了我哥。
“春生哥?你怎么回来了?”年轻小伙儿显得很是意外。
我哥笑着递了烟,聊了聊,我这才得知到,这年轻小伙儿就是我姨老爷的孙子。
小伙儿也在看见我和杨柳玉珠姐后,向我哥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我哥一番介绍,小伙儿这才恍然般与我们握了手,也叫了我陈辉哥。
然后小伙儿就说,我奶和姨奶她们出门赶集去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也热情地将我们请进了屋。
“春生哥,屋里你都熟悉,你们随便坐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得先出去一趟。”
“行,去忙你的吧,我们就在屋里等等。”
随着我哥的回话,这小伙儿也在又客气了两句后、便出了这老屋子,只是在去到门口时,下意识般回头瞧了瞧我身旁的玉珠姐,双眼中投来一种有些泛着精光的神情。
这当然是因为玉珠姐的美貌。
像她这样的美人儿,我们刚才过来时,大街上侧目的男男女女还真不少。
这让我心里止不住地泛起了一丝喜悦,我也知道,这喜悦叫做虚荣。
老屋里家具不多,都很简单,但也算整洁。
我哥招呼着嫂子和玉珠姐坐上了木沙发,翻出了几个大白瓷茶缸给嫂子和玉珠姐倒了水,然后他就搂着我的胳膊进了屋,去到了一间半掩着木门的房间前。
因为是里面屋,光线不是太好,又没电灯,屋里看起来黑漆漆的。
我看向我哥,有些不明白他把我带到这房间前的意思。
“咱奶的房间……”
我哥说着,我这才反应了过来,也在我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后,有些重地、一步步地进入了这昏暗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我的脚步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重,或许是因为期待,或许是因为整整五年没有回家的愧疚。
直到我进入房间中,双眼适应了这房间的昏暗后,我也看清了这房间中的一切。
一张简简单单的双层木床,下面那层铺着被子,上面那层放着各种杂物。
床尾有个明显是手工做的木头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粉色塑料边的圆镜,圆镜后面靠墙放着一个相框,相框中夹着一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在县城里的影楼,照片上的男人和我哥现在的模样非常相似。
那是年轻时的我爹。在照片中站得笔直的笑着,阳光,帅气,却看得我心里止不住的一沉。
爹的事,我和我哥一直都没敢告诉我奶。
而我奶之所以把这张相片放在床尾,很可能是因为她每天一起身就能看见……
与我未归家的四五年不同,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已经带着我哥南下东莞。
期间,我爹唯一一次回来,也就是五年前因为我的事回来带走了我。
换句话说,这十来年里,我爹只回家见过我奶一次,也就是我爹回来带走我那一次。
那么,我奶得有多想我爹啊……
而我和我哥、又要怎么跟她老人家坦白爹的事啊……
我沉着步子,一步步去到床尾,仔细端详着相框中我爹的黑白照。
直到我发现,爹的这张相片后、还放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我拿起来一看,只是一眼,瞬间就湿润了眼眶……
因为这相框后放着的,是打小我奶就送给我的、一直戴到我十二岁的长命锁!
上面还有我陈辉的生辰和名字,另一边,则刻着四个大字--“长命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