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武将说话是一点也不带转弯的。
    不过，他却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就连李斯也想要知道。
    因为嬴政口中的，
    才是事实！
    其余谁说的都不算。
    然而——
    面对这个鲁莽的询问。
    嬴政只是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两者……皆有功！”
    留下这句话，
    留下目瞪口呆的众臣，
    嬴政大步离去，丝毫不顾众人感受。
    “这……”
    “这还真是对的呢。”
    李斯忍不住苦笑。
    那可不对嘛。
    苏诩有功，
    王翦也有功。
    嬴政这是一碗水端平了啊。
    但他们心中的问题，可是还没有解答。
    散朝后，
    诸多官员都围了上来。
    先是对苏诩一阵吹捧，然后询问苏诩具体情况。
    不过，
    面对百官的询问，
    苏诩也是闭口不谈，只是说道“听说教坊司最近有英雄宴蒙面晚会，不知哪位大臣有无兴趣？”
    一谈到这个。
    百官顿时回避三舍。
    毕竟，苏诩可是御史大夫。
    查的就是一个风纪不正，
    谁敢当着老虎面拔胡子啊？
    苏诩笑而不语。
    这些官员嘴上说着不知不知。
    但私底下可是去得不少。
    不过，
    他是教坊司幕后主人，
    赚的就是这些官员的钱财，
    他也不会真找这些人的事儿。
    但若是有谁不长眼惹了他，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将这事儿提溜出来说事了。
    众官员离开后。
    李斯则是跟了上来。
    与其他官员不同，李斯的能力很大，也懂得察言观色。
    他现在更算是半个苏诩的人了。
    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苏诩性取向正常，不收男人。
    “大人。”
    “教坊司本月收入，已经整理好账本了。”
    “今天晚上便可以送到你的府邸去。”
    “还有，前来教坊司的人，也都记录了名册，都有谁来，都花费了多少也都记得明明白白，晚上也一并送到你的府邸去。”
    李斯是个很有用的人。
    交给他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心。
    这也让苏诩省心不少。
    毕竟，
    教坊司赚钱是赚钱，
    但毕竟是服务业，麻烦事儿也多。
    如果真让他去处理的话，他会直接选择关停的。
    小日子过得不错，才是他的理想。
    赚钱可以，但别太麻烦。
    简单点，钱到手的方式简单些。
    这才是他的追求。
    不过，
    就算再怎么追求简单，账本还是要收起来的。
    于是应了一声“嗯”。
    聊完了“公”事，李斯还是没有离开，而是犹豫迟疑地站在苏诩身边。
    毕竟，他其实也真的很好奇，灭赵究竟是不是苏诩的功劳。
    之前所言毕竟只是他的推断与猜测。
    在朝堂上说出来是豪赌。
    没有得到验证。
    终究不是事实。
    犹豫了半天，正准备开口。
    苏诩悠悠说道，“你也好奇是我的功劳大，还是王翦的功劳大吧。”
    李斯尴尬地挠了挠头，“小人与其他同僚一样，都是庸俗人，看不透。”
    “强夺安阳，水淹六城，包括李牧临安城落败，都是我的计谋。”苏诩没有再隐瞒，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懒得说罢了。
    “但——”
    “脑子再厉害，打人也是靠力气的。”
    这句话是李斯在朝堂上说的话。
    他当时为了说是苏诩之功，
    完全忽略了王翦的功劳。
    可如今苏诩说了这话。
    反倒是显得他格局太小了。
    明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苏诩的功劳更大。
    但苏诩不在意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这些话也是在表明他与王翦功劳一样大。
    李斯顿时羞愧万分。
    他想要替苏诩分个高低。
    但苏诩却不在意这些。
    由此可见苏诩的品德有多高尚。
    李斯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苏诩，但今日的对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位御史大夫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但，顿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您为何总是如此淡泊名利？”
    “名利，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所追求的，是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不被世俗所束缚。”
    场面话，场面话。
    苏诩想说的是，
    有钱，有权，身边还有十几个美女，
    这生活已经够惬意了。
    还跟谁争个屁的高低啊。
    留点精力对付家里的十几个美女，不更好？
    李斯闻言，心中一震。
    他从未想过，苏诩竟有如此超脱的境界。
    在朝堂上，人人争名夺利，而苏诩却能保持一颗淡泊之心，实在难能可贵，简直就是人间清流啊！
    “大人，您的境界，小人自愧不如。”李斯诚恳地说道。
    “不必如此。”
    苏诩摆了摆手，淡然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我不过是志趣不同罢了。”
    李斯是个好权的人。
    但同时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自己会将精力放在家里的美女们身上。
    但李斯可算是个工作狂，给他更多工作他越兴奋。
    这也是他用李斯去管理教坊司的原因。
    李斯点了点头，
    心中却对苏诩的境界愈发敬佩。
    苏诩并非不求上进，而是早已看透了世间的纷扰，选择了更为洒脱的道路。
    这一点，
    更让他自惭形秽啊。
    苏诩这么不看重权力的人，都能站到权力巅峰之下。
    而反观他呢。
    比苏诩大上许多，
    但直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议郎。
    不能比啊，不能比。
    人比人，气死人！
    两人又聊了一些琐事，李斯便告辞离去。
    ……
    牢房中，
    面对着笔墨竹简，
    李牧心中却是一片复杂。
    他本以为自己将死于秦国，却没想到苏诩的建议让他得以苟延残喘。
    然而，他心中对赵国的忠诚却让他无法轻易接受这一切。
    虽然在朝堂上与苏诩接触极短。
    但苏诩在朝堂上的一言一行，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御史。
    苏诩不仅有着过人的才华，更有着深不可测的智慧。
    以及……对嬴政的影响力。
    他在苏诩面前，
    或许只是一个棋子，
    但哪怕身为棋子，也有着自己的尊严和选择。
    所以，
    他不打算写了。
    哪怕自己一身本事，以及数之不尽的战争心得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但想到赵国因苏诩而灭亡，
    他心中就愤懑不平。
    “苏诩，你休想，我不会让你顺心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