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琮月和皇后的交集不多。
她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上一回的印象,还是陈贵妃的宫女来取凤冠,被王氏砸碎,她想进宫赔罪。
可后来陈贵妃的宫女再来时,只笑说:“皇后娘娘没有生气。”
似乎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慈和的,只有薛成瑶前阵子透露过一些蛛丝马迹。
薛成瑶说,皇后最喜欢乱点鸳鸯谱,作成过许多桩不靠谱的婚事。
以前也想过给薛成琰指婚,只是被拒绝了。
从这些细节里看,姜琮月大致可以推出别人眼里皇后的性格。
平和、忍让、温懦。
但乱点鸳鸯谱这事儿,又与她温吞的表现不同。
姜琮月觉得皇后背地里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念头。
毕竟同样是带过孩子的人,姜琮月看见皇后,心里就一个想法——
后母难为。
为了维持别人眼里的贤良形象,皇后只怕遮掩了不少本性。
再加上她现在病重,薛成琰又说过,近日要小心提防被牵连,以防不测,姜琮月只能做好万全准备。
她抱紧怀里的万里镜,默念道:“阿大……”
我又来麻烦你了。
到了凤梧宫,姜琮月先到偏殿等候召见。
这是皇后才能住的宫殿,本该是后宫里最华丽的地方,可皇后似乎并不高调。
又也许是因为生病,凤梧宫阴沉沉一股病气,处处阴森。
皇后叫她进去,姜琮月赶紧把万里镜揣进袖子里,进去行礼道:“皇后娘娘安康,上次的凤冠,娘娘可还喜欢?”
皇后惨白的脸笑了笑,咳嗽道:“自然是喜欢,只是人病重了,戴不了那么好看的首饰。”
她招手叫:“你过来。”
姜琮月听命上去,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皇后拉着她仔细地看了看,这打量的目光太过于细致,叫姜琮月有些不安。
云安侯的母亲赵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目光。
她在等着她嫁给自己儿子,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皇后却没说什么,只是笑道:“你可知道姜御史被罚了?”
这事儿姜琮月也有耳闻,对于他的一切下场,她都觉得不新鲜。
但在外人面前,毕竟要表现一下父女的样子。
姜琮月道:“听说了,父亲也是糊涂。就算店不开,怎么能去偷东西呢?”
口头可惜归可惜,她却没有一点要原谅他的意思。
皇后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只要你说一声谅解,事情便不必闹那么大了。”
姜琮月跪下去。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父亲向来眼里只有妹妹,民女的陪嫁虽说是给了我,但年年收成也归家里。”
“民女经营多年,方才积攒银子买下了这间铺子,为自己做生意,有了容身之处。”
“父亲不通庶务,并不知道铺子已被民女赎走,得知铺子利润颇大,便以为该自己的所得,闯进店中,拿走首饰送给嫡母和嫡妹。而民女的生母,生下民女后便一直住在乡下,直到父亲想要劝民女回侯府,才被接进京。”
姜琮月垂眼道:“即便是民女想谅解父亲,可父亲已经被皇上和府尹大人亲口判定罪名,民女又岂敢违抗。”
这又是晓之以情又是动之以理的,皇后都给沉默了。
她要是再提,岂不是一不顾及姜琮月心情,二不顺从皇上旨意。
不过皇后却是越发确信,伶俐的姜氏能照顾好自己弟弟。
于是,皇后也不啰嗦她了,叹息道:“都是命数。”
“对了,你难得进宫一趟,也不要只去和二公主玩。宫中还有许多适龄的皇子公主,还有陪玩的世家子弟们,都可以走动走动。”
“你和离之后,也该认识些新人了。”
皇后语气虚弱,若有所指。
姜琮月皱了皱眉。
她答应道“是。”
大宫女便引着她往外走。
姜琮月见带路的位置不太对,立马问道:“姑娘带我去哪里?”
大宫女抿嘴笑:“姜娘子何必紧张,我是娘娘的人,娘娘还能害你不成。”
姜琮月笑道:“自然不怕娘娘害我,只是怕有人趁机害娘娘。”
大宫女一噎,片刻便没好气儿道:“路都给你带到了,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你自己去看吧!”
姜琮月被一推,往前看见了一个人在亭子里读书。
是外男,从未见过的身份。
姜琮月脸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