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姜御史算是体验够了。
不过是让王氏去劝姜琮月回家去,她竟还能翻出些新花样来!
姜御史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怎么会在姜家的陪嫁铺子里买凤冠?!”
丫鬟赶紧埋头:“奴婢并不知道,只是看着、看着大小姐那店铺似乎生意很好,许多贵人都来买首饰。”
姜御史此刻急坏了,也顾不得细想那小破店铺是怎么生意兴隆的了,满脑子都是砸坏了皇后娘娘的凤冠。
“不行,本官必须出面了。”
姜御史坐不住了,终于站起来。
“把王氏看好,本官亲自去找姜琮月!”
“这事在皇后娘娘面前,可不能出了疏漏!”
他回头,狠狠看了王氏一眼,眼神狠得,像是恨不得把她掐死。
“先把她关起来!若是皇后娘娘问罪,就说她是个疯婆子。若是没人问罪,就把她送回乡下去。”
王氏一心给姜御史帮忙,得到他的认可,能够留在姜府。
可没想到姜御史转眼就翻脸,丝毫不留情面。
一直疯疯癫癫的王氏听见“回乡下”的字眼,忽然间一凛,好像清醒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老爷!”
“我是为您去做事的呀老爷!”
“您怎么可以抛弃我?我等了您二十年——”
姜御史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一挥手:“带回去。”
他大步离开,周氏送别了丈夫,这才转身看向奋力挣脱丫鬟的王氏。
她居高临下,神态莫测地笑了笑。
“王氏啊,你一个姨娘,是上不得台面的。”周氏掩了掩唇,笑了,“若是你上得台面,老爷二十年前就把你带回来了,岂会连你女儿出嫁,都不让你进京看看?”
王氏软软跌坐在地,害怕地仰头看着她。
她能欺负的只有姜琮月,哪怕周氏现在都不敢在姜琮月面前放肆,被护着姜琮月的人狠狠打了耳光。
可王氏还是对她保持着对正室主母的敬畏。
觉得周氏是自己要尊敬的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周氏看不起她,十分轻蔑道:“老爷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你怕是看不出来吧?老爷是读书人,你这样的乡下女人,什么书都没读过,大字不识一个,做不了老爷的解语花。”
“又不懂京城的规矩,无法跟太太们交际,只怕冒冒失失,得罪了贵人。”
“死守着你那乡下的老规矩不放,还想把你女儿也教成那样。”
周氏鄙夷地瞥着她:“要是听你的,只怕姜琮月还嫁不进去侯府,可惜了。”
王氏跪在地上,浑身一颤。
什么?
如果听她的教训,姜琮月甚至还嫁不进去侯府?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她明明是最柔顺、最听话的妇道啊!
应该人人都欢迎才对,应该男人们都很喜欢才是啊!
“现在可没人喜欢你这一套,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像别人都要害你似的!”
周氏拔高了声音,叫丫鬟:“把她带下去,别出现在我面前!”
“不——夫人,夫人!”
“求求您,求求您了夫人——”
王氏的声音越来越远,周氏冷哼一声,回头走了。
给了她走出家门的机会,她也走不出去。
有的人就是,神仙难救。
姜御史登上马车,催着车夫急匆匆赶去了珠宝坊。
正逢傍晚时分,珠宝坊店门前都挂起了灯笼。
马车停下来,他一时还没准备好下车,在车上拍着掌构思怎么叫姜琮月去和皇后娘娘解释。
还有李家的事!
他可跟云安侯府打了包票,三日内必定能把姜琮月送回去的!
眼看着三日就要到了,事情不进反退。
姜御史脸色阴沉,也不说下车,咬牙半晌。
又对车夫说:“再转转。”
车夫也不敢问,埋头围着珠宝坊中街又转了两圈。
守在各个街口的黑鳞卫却是注意到不对了。
黑暗间,有几个小贩打扮的人抬眼,互相对视看了看。
卖糖葫芦的收回目光,转身走进一个小巷里。等他出来,手上已经没有糖葫芦,目光透出冷冽的野性。
犹如夜行的狼群一般,这群人盯上了姜御史。
“琮月,你姨娘砸皇后的凤冠,你就不能拦着?”
“她好歹是你亲娘,做错了事你也不知道教教?”
姜御史在马车里喃喃自语,转瞬又猛地摇头:“不行,不能这么说。”这没有父亲的威严。
他又想了一句:“姜琮月,连你父亲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你娘可是听我的命令来找你的!”
“混账!”
姜御史刚喊完,突然间眼前就一黑,感觉自己被连人带马车踹了一脚。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从马车里飞了出去,狼狈地趴在地上,肺腑剧痛。
“哎哟!”
“谁!”
“谁暗算本官?!”
姜御史起初慌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之后又愤怒了,转回头左右打量。
可这贼子根本不给他打量的机会,一脚就把他的脸踩了回去。
“哎哟!”
姜御史又听见一个冷冷低沉的男人道:“麻袋。”
下一瞬,一个麻袋就毫不客气地套在了他这个当朝御史的头上!
姜御史瞪大双眼,悚然一惊!
随即,果然一闷棍“当”地敲了下来!
逆贼!
有逆贼!!
有人突袭朝廷命官!!
姜御史冒着剧痛挣扎着,还想喊动群众救命,那人便低声道:“打晕他。”
来不及反应,姜御史眼睛一凸,脖子被手刀一砍,就重重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