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放上半身后仰,往椅背嵌了几分,冷眸染了几分晦暗,
“她不会喜欢我这么干。”
褚橙性子太正,他掰都掰不弯。
裘时面露揶揄,“褚橙喜欢的事你倒是都干了,那褚慧能接受你吗?”
裘放垂眸半晌,自嘲一笑,
“或许呢。”
裘时伸手取过档案袋,甩到人怀里,
“你的自信等看完这东西后再考虑要不要散发。”
裘放打开封口瞅了眼,是陈昱伟的资料。
他捏着档案袋的指骨都泛着白,抬眸吼了裘时一句,
“谁让你擅自查他?”
裘时耸了耸肩,云淡风轻挑眉,
“手痒。”
裘放将档案袋砸回吧台,字句狠戾,
“我说过了,别动褚家人。”
裘时虎口掐着红酒杯转了个身,双肘后靠在吧台边缘,玩味紫眸迎上满面怒容的裘放,
“小放,别在哥哥面前装,陈昱伟的资料你早查过。”
这才看一眼就翻脸,显然是知道内容的。
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面上再怎么伪装,底色都是贪婪和不择手段,谁又不了解谁呢。
也没外人在,裘时问得直接,
“你想过的吧,走孩子这条捷径。”
一旦褚橙怀孕,褚慧自己经历过的苦,绝不可能再让褚橙受一次。
就算对裘放不满,最终也会低头。
褚橙就更好解决了。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再不缺爱,也不会想悲剧延续到下一代。
这是最快收拢褚家人的法子,手段虽拙劣了点,但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完美,他就不信裘放没想过使这招。
裘放其实真挺烦和裘时待一块的。
他不是好东西,但起码知道自我克制。
但裘时的字典里就没有收敛二字,导致他什么阴暗面裘时都能猜到。猜到就算了,还要在他面前煽风点火。
裘放没什么表情,也认得坦荡,
“想过。”
他从未自诩过正人君子,光明正大的招数没用,下三滥的路子也是上策。
裘时眸子微眯着扫了人两眼,恶趣味追问,
“怕自己忍不住下手,所以提前结扎,好断了自己的念想?”
又不是纯情那挂的,没事搞什么结扎啊,裘时当时听人要做手术都笑了。
被拆穿的裘放火气上涌,三两言语就把裘时怼到了墙角,
“你的念想没断,怎么也不见起点作用。女人的床都爬不上去的人,在这给我当恋爱导师?你哪来的脸?”
话音刚落,裘时握着的酒杯就在他脚边炸开了花,
“你找死呢。”
裘放心烦,没心思和人斗嘴,毫无惧色甩了甩脚背沾染着的红酒渍。
红的喝着没意思,起身去酒柜拎了瓶高度数的洋酒回来,混着杯里的冰块悉数灌进了嘴里。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谁都没吱声。
隔了会,裘时把自己杯子递过去,敲了敲玻璃杯壁,阴鸷着脸骂了句,
“这点儿眼力劲儿没有?”
裘放也不是伺候人的主,冷嗤了声,才抬手给人倒酒。
等裘时端起,他淡淡开口,撂明了来意,
“你现在不能见褚橙。”
裘时知悉他心思,又爱多管闲事,裘放不得不防。
裘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听不得人嘴里嚼冰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这是火旺还是牙痒?”
裘放抬眸,睨了眼裘时脸上鲜明的巴掌印,嘴边忽地挂了抹讥笑,
“做多了,降火,”
裘时被阴阳得脸色更难看了,侧目剜着嘴贱的人,
“褚橙是不是眼瞎,不选裴皓,选你。”
裘放黑眸里的挑衅丝毫不加掩饰,懒洋洋抿了口酒,狠嗤,
“沈初眼睛倒是不瞎,所以没选你。你要真缺爱,就去盲人院出点钱,说不定还有人愿意法善心,能摸你两下。”
没一会儿,走廊候着的两人就听见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这么厚重的门,声儿都能传出来。
除了干架,时安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是没那个胆子进去了,揉了揉嘴角的乌青,问一旁闭目养神的时渊,
“哎,你说咱要不要进去劝劝,少主脾气上来,别真把二少打出个好歹来。”
时渊睁眼,“不会。”
也是,裘放又不是他俩,裘时铁定不会下死手。
想着自己刚刚差点开瓢,时安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还好运气好,要是二少手不稳,我估计得躺一个月。”
时渊依旧是那二字真言,“不会。”
裘放的射击是他手把手教的,移动标靶都能命中十环的人,没道理玻璃杯会砸偏。
时安特想爆粗口,但又干不过他,婉约骂了人一句,
“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时渊蹙眉扫他,“二少的身手是我教的。”
合着他这一身伤,时渊还他妈有份呢!
时安没绷不住,扭曲着五官骂娘,
“妈的,我就说二少身上那股子狠劲儿不对,他一个学生哪来的杀伐气,原来是你,你都教他什么了?”
屋内动静渐渐弱了下来,时渊朝门看了眼,
“少主吩咐都教,二少天赋高学得很快,少主应该.....打不坏他。”
时安,“......”
他本来是不担心的,一听时渊都不确实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菜鸡互啄没什么,但两匹恶狼对上就相当危险。
他没时渊的心理素质,赶紧掏手机叫季延安排医生过来待命。
裘时给足了裘放脸面,毕竟明天还要上课,他没打脸,全往人身上招呼。
裘放也没和人客气,裘时拿唐一心做他文章时就想动手了,毫无顾忌下,裘时半张脸都挂了彩。
唯一的共同点是两人都见了血。
男人打架就那德行,更何况都是人高马大的练家子。
布置奢华的套房此刻一片狼藉,能脆的都脆的,也就是吊顶的灯还独美着。
刚躺上床的李清勋一听是裘时房间有动静,睡衣都没工夫换,油门狂踩赶来瞧这位祖宗。
要不是门口有俩门神,他是真的准备撬门,裘时刚活过来,要死在他这儿,算怎么个事啊。
一开门,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吓得脸都白了。
在确定是俩杀神互殴,不涉及第三个人后,他才默默退了出去。
时渊领着医生给二人缝合身上伤口,余光瞥见厚实的落地窗上,此刻竟隐约有了蜘蛛网状的裂痕,心底一凛。
三十五楼,要是玻璃塌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医生是季延临时寻的,不是裘家养的,看见那大血口子,没忍住多瞧了眼那两张惊为天人的俊脸。
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坐在一块干杯,这俩怕不是傻子吧......
去楼上查看情况的时安回来报告,“二少,褚小姐....”
褚小姐?
现在是个人都能恶心他了。
裘放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目光朝人落了过去。
时安神经一跳,麻溜改口,
“二少奶奶那边没动静,应该没被吵醒。”
裘放冷淡的“嗯”了声,端着时渊续上的酒继续喝。
正给他手臂缝针的医生手微微一顿,好家伙,还玩起角色扮演这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