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僻静,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剜得褚橙脸颊生疼。
明明风声很大,但就是掩不住裘放凄厉的嘶吼声。
她艰难吞咽了几口嗓间的苦涩,压着嗓子努力憋出了个正常的字眼,
“嗯。”
终于听见声的裘放也没觉得多暖心。
这个简简单单的“嗯”字,他听着像褚橙和裴皓的结婚进行曲似的,又刺耳又刺心。
算得上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窝火的话。
裘放低头扫了眼手边写满了字迹的纸张。
褚橙手写的那句“就还是当朋友吧”强势霸占了他的视线。
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顺眼。
奇了,第一次,他觉得褚橙写的字居然....不好看。
裘放忽然笑起来,黑眸霎时染满疯狂,厉声嗓子大声吼她,
“褚橙,我这辈子到死都爱你,我他妈就是不会让你好过!
你别以为你现在偷摸哭几声,我就会让你和其他人过好日子,你想都别想!还有,你与其想着怎么推开我,不如直接求神拜佛,让我直接暴毙来得更快些!”
褚橙被裘放一通反讽吼得头脑发懵。
本就肿胀的眼睛被夜风一吹,顿时又疼又痒。
她干脆闭眼缓了半晌,蓄足了力气才敢和暴怒的裘放哽咽开口,
“裘放,你就...非得这么说话吗? 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还没等褚橙的话说完。
裘放又是一阵沉闷的讥笑,出口的嗓音依旧僵得骇人,
“不是这个意思?呵,褚橙,我今天敢拿命和你赌,你今天接我这个电话,就是来给我发好人卡的!你敢说不是?!
我告诉你,这东西我不要,我管你什么理由,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我就一句话,除非我死!就算我死了,我他妈也不要在棺材里放这玩意儿!你少恶心我!”
褚橙彻底沉默了。
本来觉得会是个潸然泪下的煽情场面,结果战斗指标直接爆表。
她忍了又忍,实在是没憋住这人随口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受了一天的窝囊气,她还觉得委屈呢,冷声硬气顶了回去,
“ 裘放,你搞搞清楚,现在要订婚的人是你!别说我俩现在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现在也是你对不起我,你少要死要活威胁我!我更不吃你这套!
还有,你少自以为是,我的好人卡轮得到你挑三拣四吗?!不好意思,我根本没准备给你。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稀得给你,你就是个神经!!
另外,你少给我装超雄,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完全有能力自控,你现在这番死不要脸的言论,纯粹就是在道德绑架我!你愿意去死就去,别说因为我!”
骂完,褚橙就伸手掐断了电话。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解气,对着手机屏幕又粗声粗气补了一句,
“你说你暴毙你就暴毙啊!你以为神仙这么有空吗?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早就爱上你了!真是莫名其妙....”
骂着骂着,又害怕裘放一语成谶。
这人嘴巴这么贱,死也就死了,她倒还清静了。
但褚女士和褚松柏估计会很伤心,自圆其说完。
褚橙学着从电视剧上看来的迷信招数,阖上双眼,双手合十开始诚挚碎碎念,
“我们只是开玩笑,裘放不是真的想暴毙,路过的神仙和妖怪都请别和他计较....”
就在褚橙皱着五官努力想着台词的时候,一道冷嗤的低沉音色猛地插了进来。
“人家破煞都是跪着来,你倒是与众不同,迷信就算了,还要站个军姿,你到底是咒我快点死呢,还是求我长命百岁啊?”
褚橙蹙眉睁眼,循声缓缓扭头,在对上裘放玩味十足的黑眸后,全身猛地僵住。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操他大爷,就三米的距离,她丢死人的祷告词肯定被裘放听见了。
褚橙恼羞成怒,抬着下巴倨傲十足,高声质问,
“裘放,你凭什么偷听我说话?!”
褚橙优哉游哉拿着手机一步步朝人走近,待看清人水肿的眼睛后,
神情虽黯了黯,但嘴一张,在她耳边呼出的全是痞子气,
“凭什么?大概凭我是你每晚梦里唯、一的男主角。”
褚橙被人逼得背脊全然贴上了墙壁。
裘放双臂撑在她脑袋两侧,她本想偏头避开这人的呼吸。
结果转头转猛了,一下亲上他左手小臂的内侧。
两人都愣住了,裘放薄唇上的幽邃弧度更是加深了几分。
褚橙慌忙挪开,正准备狡辩几句。
裘放忽地低头,凉薄之音贴着她的耳尖缓缓往她脑子里钻,
“褚橙,我出场费可不低,你梦我那么多次,既然现在铁了心的要和我两清,那我们今天就好好结结这笔账。别说我对你不好,我对女王向来有求必应,地点你随便挑....”
说着,裘放就侧目扫了眼十米远的场馆。
里面的长椅凳他和褚橙想必都记忆犹新。
裘放黑眉邪气一扬,再回眸,看向褚橙的目光灼人至极,
“褚橙,想好没?没想到我就提建议了。”
褚橙还没回过味来,后腰突然覆上的手令她大脑猛地掉线。
裘放从来不碰她,就算是偶尔碰到她腰,也是隔着布料。
这回,没有隔着衣物。
她双眸猛地瞪大,声音都开始发抖,
“裘放,这、这里有监控....”
裘放忽地垂眸笑了笑,濯濯黑眸锁着她,
“那换个地方....酒店?家里?还是哪儿?回学校?”
在听到学校二字后,褚橙瞳孔开始剧烈震颤。
裘放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看样子是喜欢学校,枫华,还是长郡?我还挺喜欢枫华假山那块地,我们回去重温下?”
褚橙看着吻她手背人的侧脸,一股凉意从头窜到了脚。
即便知道这人在恶整她,她依旧觉得气闷,口齿也开始打架,
“裘放,你、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裘放拧眉叹了一息,看表情似乎很是惋惜褚橙服了软。
他邪气勾唇,沉沉黑眸压着她的水眸,周身戾气不减分毫,
“ 好好说?褚橙,天下便宜都被你占尽了,我说,你不听,那你说我凭什么要听?我觉得做好像要比说管用点,你说呢?你反正不爱和我说话。”
褚橙咬唇垂眸,不和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裘放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咬她两口。
不过最后也没狠得下心,掐着人下颌和他视线对上,冰冷字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只问你一句,确定你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你可千万别勉强,要是还是觉得不想说话,我绝对不逼你!”
这话就是威胁了,跟谁还听不懂似的。
褚橙横了他几秒,微点头,眼睛虽肿着,但神情骄傲得不行。
裘放正在气头上,受不得她又开始惜字如金的做派,咬着后槽牙吼她,
“你舌头长哪去了?!说话!能不能好好和我沟通?”
褚橙吸了吸鼻子,磨磨唧唧挨着回答他的问题。
声线不温不火,也就比断气要好点,
“舌头长在我自己嘴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