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立完四座新坟,在曹郁那坟前拜了三拜,又洒了圈坟酒,烧了纸钱,这才走了。
两女子等那屠户离开,在四座新坟前痛哭,见天色不早又仔细辨认了这个地方,两人相互扶持着,擦干眼泪匆匆离去。
两人来到一处宅院,内心忐忑的推门进去。钱三喜和一个陌生男子正在等着她们。
钱三喜对这二人道:“怎的才来,还以为出事了。
这位就是二位的假夫君,在户籍上是真的啊。他和你们一样,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缘故,需要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
你们就先在这处宅院里,以一夫一妻一妾的身份,先把日子过着。
平日里你们怎么过日子我不管,但你们总要有一间屋子布置成夫妇俩常常同室而居的模样。
相互之间多聊聊,彼此的喜好生辰也要能说得上来。免得穿帮了。
到这儿我的活可就干完了,你们两边都记得三天以后到我铺子里把剩下的钱交了。”
两女子见这陌生男子斯斯文文的样子,心下稍安,对钱三喜道:“知道了。”又与那男子互相见礼后就先进了屋。
见钱三喜走了,随后进来的这男子对她二人道:“拿来吧?”
两女子莫名其妙,便问:“拿什么?”
“钱啊。银票首饰都可只要是值钱的就给我拿出来摆桌上。”
一女子不解其意,又问:“我们为什么要拿钱给你?”
这男子笑道:“就凭你俩都找上钱三喜了。如果不给钱,我现在就去衙门口告发你二人。”
俩女子十分警惕地望着这男人:“你非要把路走成绝路,告发我二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自己不也暴露了吗?”
这人冷笑一声道:“我骗钱三喜的,你俩还真信啊?我又没有什么大的把柄,或犯了什么大事才要隐姓埋名躲在这儿。
我不过就是一个发现了如何赚钱的人,发现了一个好办法的泼皮无赖。
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们,做户籍这生意的也不是他一家,我这几年在各处各郡,专门找像你们这样的女子,需要容身找搭档的。
我还没有哪一次失手的,快点麻溜点,像你们这样两个女子买假户籍,犯的事儿,只怕是天大的事儿,拿点钱就能保平安,还藏着掖着不给做什么?
把我惹急了,一拍两散。”
两女子听到这里面面相觑,婆母彭欢几乎把公婆二人一辈子的积蓄都交到了她俩手上,可这些银钱是要抚育两个孩子长大,如何能给了这人?
于是这两女子问道:“这位大哥,我们的确是有难处才不得不走的这一步,可既走了这步那也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了。
我们虽是女子可到了没路处,那也是要拼了自己命活下去的,大哥还是别把我俩逼急了吧。”
这男子冷笑道:“你俩倒还威胁上我了,就你们两个别说还有身子,就是没身子,是打得过我吗?
我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女子问道:“你要多少?”
这男子道:“你们手上有的钱拿九成给我,我就帮着你们把这戏演下去。
可别做什么春秋大梦,以为还有什么好人给你俩遇着。
都走到这步田地了,哪里还能遇上什么好人,好人会需要买户籍吗?
女子在犹豫之中递过去一张银票,这人拿过去一看,对这两人怒道:“当我是要饭的呢?
我这辛辛苦苦忙活半天,你俩准备这一张银票就把我打发啦?”
两女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这男人硬生生拽过去直接抢夺她们身上的银票。
几番挣扎拉扯,这男子满不在乎的把这两个女人推开,手里已经拿着银票满意的一张张翻着,似乎在心里核算总数。
然后道:“你俩这银子也没多少呀,算我倒霉,也是我这心情还不错,我不与你们计较。”
说着又喝道:“你俩麻溜了烧水做饭去!大爷我饿了。”
两女子道:“三天后还要去钱三喜那里交剩下的钱。你都拿去了,我们怎么付账?”
这男子笑道:“你怎么付账是你的事儿,如今这些钱可都是我的了。”
这女子气道:“你还是个人吗?”
这男子道:“你俩都混到买假户籍了,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找好人?好人也不来这儿啊。”
两女子没有办法,只得忍气吞声的去烧火做饭。
两人中其一人道:“我们和他拼了吧,这种人让他做什么?”
另一人道:“咱俩都有身子,婆母当初是如何嘱咐的,要看长远。
且不说我俩不一定打得过他,就算是拼了,那婆母费劲为我们安排又何必呢?还不如今天我俩和我俩的夫君一起去了,倒是省事儿。”
这俩人想起今天所见的情景,那泪珠儿又不禁滚落下来。
这男子突然进来:“你俩一个在这烧火做饭,另一个出去街拐角沽半斤烧酒来。”
一女子怒道:“我们哪里还有钱供着你吃吃喝喝的,不都被你抢了吗?”
这男子冷笑:“可别装穷哭穷了,像你们这样的我倒是见得多了,身上哪里不能藏银子藏钱?
以后你俩就干着活,好好的伺候着大爷我,免得我不高兴了去衙门口那里多说两句话。”
这二人无法,只得一人在那烧火做饭,另一人打开门要外出去买酒。
心中气苦,那眼眶又红了,自己的公婆夫君都是什么样的人,可如今自己碰到的这又是什么人?
这女子打开门往外走,却正好与一个陌生男子打了一个照面。
女子转身想把门关上,里面传来那泼皮无赖喝斥的声音:“你少装出这副千金小姐的调调来,你到底做没做过饭?”
这句喝斥正被门口的陌生男子听到,于是奇怪的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听见屋内那女子无奈的回嘴:“你抢了我们的银票,还问我俩会不会烧水做饭,你会你怎么不做?”
就听啪一声,那女子似乎是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听那男子骂骂咧咧:“我给你脸了还是给你胆了,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吧?
你是个蠢的,还是没睡醒?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俩的主子,想说什么话先自己过过脑子。
今天不打你不高兴是吗?”
里面传出女子愤怒的反抗声,似乎两人打斗了起来,门口这个陌生男子突然直接冲进屋内。
要去买酒的这女子,见冲进去一个人,忙跟着进来,心头慌乱,倒是没忘了关门。
只见这男子大踏步进来,听着声音直接进了灶房,那泼皮无赖正抡圆了胳膊冲着屋内的女子下手,又一个巴掌扇在了这女子脸上。
那女子两手挡在自己小腹前,已经往后退到了屋角。
后进屋的男子,过去把这泼皮一脚踹倒,左一拳右一拳地开揍。
这泼皮开始还嘴硬,一边抵挡一边骂骂咧咧,渐渐吃打不过,就开始不住讨饶。
这男子拽着这泼皮不松手,问这两个女子:“这有绳子吗?”
两个惊魂未定的人忙在屋里翻找一通,还真找出一根大概是晾衣服的绳子,递给这男子。
男人将那泼皮五花大绑,往他嘴里塞了一块顺手拿起的布,大概是厨房里用的抹布。
他又伸手从那泼皮身上把那些银票掏出来,交还给两人。
然后这男人对这两个女子道:“小人贺重,是护国夫人的车夫。”
两女子听了一时慌乱,脸上却已有了几分惊喜。以为她不会管的……记起自己如今户籍上的名字身份,两人过来见礼,“沈静竹”、“苏岚”。
贺重又对她们道:“两位如果信得过我,随我搬家,换个地方住如何?”
两人看着那泼皮,又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贺重道:“稍候。”
不大会儿赶着一辆马车来接人,把那泼皮打晕了也扔在马车上,贺重递给沈静竹、何岚一人一把匕首:“万一他在车上醒过来,告诉我一声。”
几人来到一处庄子,进到里面,过来两个丫头,贺重对沈、苏二人道:“这是喜鹊和百灵,她二人日常负责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
我半个月会过来一趟,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平时可和喜鹊百灵说,也可以等我来时告诉我一声。”
说着又施一礼道:“我还要处置马车上那人,就先走了。”
两人至此,稀里糊涂如坠云中的在这庄子上安顿下来。
这里饮食周到,衣被舒适,庄子上的人也都和善,起初紧张兮兮的两人渐渐放松下来,脸上有了温和恬淡的笑容,开始为肚子里的宝宝缝制小衣服。
只是刚住进来时曾于三日后说要出门,她们去了钱三喜的铺子,道那个搭档原是个敲竹杠的,她们二人不回那宅子了。
钱三喜道:“这事小可会去查,会去处置,你们不住那了,银钱付原数的七成就行。”
钱三喜经黑道圈子里查证那人的确是个黑吃黑的,专挑女子下手,心里也恨:我忙前忙后赚这些,这人倒赚得比我还多,又坏我名声,砸我的生意。
于是按着黑道生意的规矩,让人灭了这只苍蝇。
这话放出去后不久,就有人抓到了那泼皮。
这泼皮无赖刚刚被贺重放出来,狂喜之中奔出两条街,就撞上了找他的。
几个人把他带到了地下赌坊,要他把黑吃黑赚的钱吐出来,他不愿意,想讨价还价。
被那几个人按着上了赌桌,逼着赌手赌腿赌眼睛,直到赌上了一条命。
他死在了黑赌坊,死前因为他这赌注特别,被特殊喜好的追着加注,算是用一条命替黑道赚了一票钱。
钱三喜听了摇头叹息:是个脑子好使的,也没良心,本来在黑道可能活得久。
可在黑道混饭吃的单干户,要么有特别的本事,要么知道赚钱不能吃独食。
……
几天前的围场中,容怀安听安阳公主说,为帝后备礼的安排,传令小兵是用口述的方式在营地内喊话,但给四位皇子却是用纸书的方式。
后来得知安阳也要为皇兄皇嫂去”抓”一份礼物回来,皇兄笑呵呵的又给了自己一道纸书。
都知道了的事,还要用写的,怪怪的。
怀安听了,问公主要那纸书一观。
怀安打开仔细看了看,话极简单,只有两句,可这两句话要是细看起来……
“每位皇子在围场中寻一份礼物……”
怀安道:“公主,有没有可能帝后已经准备了四份礼物藏于围场各处,只是要几位皇子把它们找出来?”
安阳听了微微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于是让人把容怀安的想法告诉四位已经出发了的皇子。
别的队还在将信将疑之中,思量这纸书的意思。二皇子队一听说立刻就开始找了。
第一个找到礼物的也的确是二皇子队,这位皇子听说可能只要找现成的,不用自己去折腾了,可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总是垫底还是有些儿伤面子。
打猎自己队比不过,找东西就不一定了。
二皇子的躺平队里有落雪这样的力争上游的,也是少见。
知道这比赛变成寻宝游戏后,落雪觉得自己所在的白队还有拒绝躺平,站起来的机会。
她自己一马当先,拿着连发小弩,没事往那些高大的树木上射。
又悄悄对林隐笛埋怨师父没心眼:“这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三个队,等我们自己先找到了一份,不,全找到,再说也不迟啊。”
那样不就可以一雪前耻了么。
林隐笛问她为什么要往那些树上射箭。
落雪说自己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喜欢把东西往高里藏,自己是小孩子个矮够不着。
天下父亲大概差不多?
……
二皇子的人先是发现了两个挂在树干上的谜语,猜出谜底是月与湖,于是火速赶到月湖。
在那遇上守宝人,二皇子队以极其不讲武德的方式,二十多个人一拥而上,压腿的压手的摁头的压住三个守宝人,什么文赛武赛一概没有,直接拿了箱子就跑。
容怀安和林隐笛觉得有点儿丢脸,他们这一队人里,哪个队的都有,都看着呢。
只有落雪高兴坏了,着急地催二皇子队拿烟花信号弹的人赶紧放信号。
其他三队得了消息,这才全部改成寻宝。
二皇子队打开宝箱,是一件华美的凤袍。一看就是给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