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山发现事情对自己不利,立刻安抚劝慰自己的妻子伍思玉,抱着妻子痛哭流涕,又是下跪道歉,又是要将宠妾花氏贬为贱妾以求原谅。
还对伍思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他失去了世子之位,那么将来他就不能袭爵,他若不能袭爵那么这个爵位自然也不可能到他们的长子容云岳的手里。
即便是为了儿子,伍思玉也应该和他站在一起度过眼前的风波。
伍思玉被容怀山说动,决定按他说的以大局为重,先保住容怀山的世子之位,才能有儿子将来的袭爵。
于是,伍思玉陈情,自己并未挨过打,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因为与丈夫置气才这么说的。
又解释说容怀山并没有抢母亲的马车,是母亲临时决定不出门了,与小妾出门也不是游山玩水,而是为了母亲的身体、儿子的科考去庙里斋戒祈福了。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事情果然有渐渐平息之意,因为不论大家内心里觉得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苦主自己都觉得无事,那别人也不好强抓着这事儿不放了。
议论之声渐渐小了下去,因为无法确定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弹劾也只得先行撤回。
毕竟这份弹劾是因为容怀山暴打妻子,抢夺母亲出门看病的马车,如果这些事情按照伍思玉所说都是子虚乌有,是她与夫君置气时胡说的,那倒也不好冤枉了别人。
果然,如宋瑛所说,这一次并没有将容怀山从世子之位上拉下来。
不过对他的名声倒是有了很大的减损,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而且一直力挺长子的容老太太宋瑛这一次沉默不语,也让很多人觉得如果长子真的没有抢夺老太太的马车,也是为了老太太去庙里祈福,
按照宋瑛对长子一向的维护,这事儿对容怀山的名声有碍,老太太必然会出面澄清,而今却沉默不语,只怕事情十有八九倒是真的。
纷纷扰扰中,宋瑛带着张嬷嬷出了门,两人先是去了首饰铺子,后来又去了成衣铺子,嘱咐马车在门口等,却从成衣铺子的后门出来,拐进另一条巷子,敲开了振海镖局的后门。
宋瑛年轻的时候救过振海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刘莞,后来镖局由刘莞和她丈夫接管,如今又交到了刘莞的儿子何焕言手上。
刘莞见到宋瑛也是高兴,两个老太太是多年的交情了,聊了几句之后,刘莞瞅宋瑛眉目间的神情不对,便道:“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宋瑛道:“我正想着这事怎么开口。确实有件事要劳动镖局轻功好,擅长追踪、寻人的武师。”
刘莞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还要想怎么开口?说吧,查找什么人?”
宋瑛道:“就是难在这里不知怎么说。我只知道这个人如今应该是三十五岁的年纪,男子。
容貌或许与我相像,也或许与容若知相像。知道他消息去处的,是四平街头锦翠绸缎庄贺老板的妻子田安然。
如果他活着,如今的境况应该十分糟糕。若能找到,请保他性命,我要救出这个人。”
刘莞道:“与你和容若知相像?失散的儿子?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宋瑛看她一眼,不吭声。
刘莞道:“行,算我多嘴了,不问了。这事我亲自盯着何焕言办,一定给你办好了。”
宋瑛道:“只要有消息,任何消息,是好是坏,都尽快告诉我。”
刘莞道:“行,知道了,放心吧。平素你走官场,我在江湖,你有事就是要动武,也不找我的。
害我这么大个人情一直没法子还。这事我肯定给你办好了。
不过这次你没走官道呢?你在官场中认识的那些人,有些功夫只怕是比我们还好吧。
当然,我不是说我们的人功夫不好,我们振海镖局五代不倒,一百年的招牌了……”
宋瑛又看她一眼,从二十岁认识她到现在,真是一点儿不变啊,怪不得人说七岁就可看老。
刘莞道:“行,我扯远了。”
宋瑛拿出小儿子容怀远的画像:“我寻思要找的那个人,或许与怀远相像,如果哪个武师去找,先看看这画像吧,也许有帮助。”
末了,宋瑛倒底还是交待了一句:“不要张杨,为我守秘,悄悄地办。”
宋瑛和张嬷嬷原路返回,又从后门进了成衣铺子,宋瑛为主仆二人一人买了一件衣服,这才从前门出来,上马车回府。
进到自己的院子,却见久未来过的夫君容若知在等她。
再见到容若知,宋瑛转过身装作叫丫头过来将自己买的衣服收好,其实是努力克制情绪。
这个人骗了自己一辈子,动手划花自己的脸,毫不犹豫地动手,如砍瓜切菜,连带着不管不顾地割伤自己的眼睛。
亲生孩子应该就是他调换出去的,让自己含辛茹苦,锦衣玉食的带大他和田安然的孩子,为他请封世子,为他谋了户部的差事,为他娶亲……
而自己的儿子却被这个人交到田安然手中,日日夜夜被田安然折磨……
他有心吗?夫妻四十年啊
宋瑛再转过身来时,已压下心头的恨意。
瞥了眼他面前茶杯中的茶色,想着应该是第二盏了,便道:“夫君久等了,不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