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店里……周围那么多人，感觉不太好。”清城游子很是犹豫。
    “游子，难道不在店里，你就愿意了吗？”林决明诘问。
    清城游子张嘴结舌。
    林决明上身前倾，伸手勾住清城游子的下巴。
    “游子，你早就不当制药师了，可是我感觉你对药方之类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啊。”
    清城游子生硬一笑，道：“可能、可能是过去留下来的职业习惯吧。”
    林决明往后一靠，缩回手。
    “这个药方是治疗严重水肿的。”
    “水肿？”
    “就是肚子涨得比西瓜还要大，那种情况。”
    清城游子点点头，道：“是腹水嘛？林桑有这种病人？一般来说，碰到这么严重的腹水，都会先去医院的。”
    “对，那个病人已经去过医院了，由于年纪大，身体又不好，医生也不敢抽腹水，怕腹压快速变化会引起什么意外。所有病人的家属才会找到我。”
    “林桑，在用药方面，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不，主要还是你们日本这边的常用本草种类太少了，很多药方在本草馆或者汉方医馆这类药店，即使有处方都抓不全。”
    “是啊，之前你开的药方里，其中的罕见药材，我都是托人去华人区的药材商那里才买到的。因为进货量少，还挺难找的。”
    “我们国内的中药批发市场，可以买到的中药有几千种。在日本估计最多五百种。”林决明摇摇头，“所以很多时候，我不是不想给病人开药，而是明知道开了也没药，只能使用针灸治疗了。”
    “林桑过去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也都是给病人开药吧？”
    “对，针灸是另外一个科室的。”林决明忽然眯起眼睛，“那都是过去的时候了，因为我留在日本太久没回去，我已经被辞退，职位也被其他人给顶替了。这一切……都是托游子你的福啊。”
    清城游子一下子慌了神，她明显感觉到了林决明的怨念。
    “林桑，对不起……”她低下头来，“都是我害的！”
    “我不想责怪你，毕竟你也只是奉命行事。真正要对付我的是津村药业。就算你不同意，相信也会有其他女药剂师做这种事情。人在公司，身不由己啊。”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真心感觉对林桑的愧疚，所以林桑每次找我制药或者买药，我都会尽心尽力，希望能对林桑做出一点补偿，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微不足道的……”
    清城游子抬起脸来，眼睛微微湿润。
    “游子，这个周六，我们的案子就要开庭了，你知道吗？”
    清城游子点头。
    “我知道，千田代区法院通知我了。”
    “你不会出席对吗？”
    “嗯……因为我当时签署了委托协议上，说不会出庭，全权由律师处理。这些都是在领导的安排下，签署的。我也没仔细看条文。”
    林决明深吸一口气，道：“感觉不会太顺利，听说这种案子都会被拖得很久，尤其是涉及到外国人……万一我的身份被泄露了，说不定还会被网暴。”
    “对不起，林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清城游子满脸苦涩，“那个时候要是你……”
    “要是我把药方交给你，就没后边那么多事了，你是想这么说对吗？”林决明的目光忽地变得凛冽起来。
    清城游子像是受到了惊吓，浑身一抖，然后深深低下头去。
    这时候，阿久津冬日走过来，轻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好像不对劲儿啊……是吵架了吗？”
    林决明笑道：“店长，你可真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我和游子只是在讨论一些严肃的事情，并不是吵架。你多虑了。”
    阿久津冬日定定看了清城游子一眼，道：“游子，你没事吧？”
    清城游子摇摇头，道：“店长，我没事，多谢关心！”说着掏出纸巾擦了擦眼泪。
    “哎，你们年轻人真是的……所以我才觉得恋爱这种事情很麻烦又很糟心。你们好自为之吧！”
    阿久津冬日觉得自己插不上手，叹了口气，就走开了。
    林决明起身：“我先回去了。药材准备好之后，尽快送过来。”
    “林桑，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
    清城游子感觉到林决明情绪不佳，也没有继续坚持。
    林决明一出大门口，就看到那辆计程车周围站了两名警察，还有几名围观的路人。
    那个老司机出什么事了？
    林决明走过去看看。
    一个年轻警察看到林决明后，叫道：“你就是刚刚从车里离开的乘客对吧？我刚刚看完附近的监控。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调查什么？”林决明一脸疑惑。
    那个老警察说道：“出租车司机好像心梗发作死亡了，已经叫了救护车，不过多半是抢救不回来了。从车内的录像，我们看到你下车前，又是丢钱又是敲碎挡风玻璃，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嘛？”
    “司机先生心梗去世了吗？”林决明叹道，“我当时看他脸色不好就看出他身体不舒服了，没想到这么突然……祝愿他去了天堂可以继续开出租车吧。”
    年轻警察说道：“请你不要避开关键问题！”
    “你们是要问丢钱的事情吗？既然你们看了监控，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才对。这司机服务态度不好，但我也多给了他钱。
    至于，挡风玻璃，我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我当时也赔了修车的钱，而且绝对只多不少，甚至连误工费都包含了。”
    老警察问道：“也就是说，你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和这司机的死有关系？”
    “有关系吗？”
    “你小子叫什么？哪里人？我要登记一下你的身份……”
    接着，他们开始盘查林决明。
    当他们查出林决明是中国人，而且之前因为涉嫌一件刑事案件，正在等待开庭，他们反倒不着急带他回警署录口供了。
    因为，像他这种外国嫌疑人，身上背着出境限制令，是没办法逃回国的。
    “现场调查就先到这里吧，如果我们下次继续调查，还会再联系你的。请保持手机畅通！”
    林决明从现场离开后，心情舒畅。
    那个日本老司机，虽然从来没有踏足过中国领土，但他在后方一直制造武器，给前线的日军提供杀人利器，难道不也属于战争罪人吗？
    如今中日战争已经结束几十年了，但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
    十一点半，林决明回到公寓。
    小岛苏子、五十岚野艾和我妻菊苣三人都吃午饭。
    “杞子中午没回来？”林决明问道。
    大家都说没有。
    “那她有打电话回来吗？”
    大家又说没有。
    “那丫头，到底去干什么了，还真是让人担心啊。”
    小岛苏子说道：“大林先生，你不用那么担心的。杞子虽然平时很冒失，但是在外边还是懂得保护自己的。以前也有自己独自出远门的情况。”
    五十岚野艾也说：“boss，杞子就离开几个小时而已，你现在就开始担心了吗？”
    我妻菊苣皱眉说道：“杞子这次外出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目的地，连我也有点担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