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最终还是憋屈地同意了四大世家的补充兵员的“好意”,然后把气都撒在了虞子期家眷的头上,要求尽快处决。
要不是虞子期无能,导致全军覆没,也不会让四大世家找到机会见缝插针。
全然没有意识到,是他司马睿识人不明,听信谗言,把唐周安插进大军当向导,这要是能赢才怪了呢!
纸包不住火,加上朝廷没有刻意隐瞒,征北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遍帝都。
一时间,帝都百姓几乎家家都披麻戴孝,哭声震天,要求朝廷还他们一个公道。
几十万大军,其背后就是几十万户家庭!
他们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因为四大世家夺权,为了收买人心,不让皇帝找茬发难,抚恤金什么的,他们一力承担,旗下官员破天荒地一分没贪,钱全都发足了。
不过这对骠骑将军府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了。
“爹爹,回不来了吗?”
虞薇红着眼瘫坐在地,呆愣愣地,脑中回忆起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
“娘,我要吃糖葫芦!”
小虞薇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
“不行!这吃多了会蛀牙的!”
虞夫人果断拒绝。
“嘘……薇儿快吃,这是爹偷偷给你买的,趁你娘不在。”
傍晚回家,虞子期偷偷塞给女儿一根糖葫芦。
“嘻嘻,谢谢爹,爹爹对薇儿最好啦!”
虞薇吃着糖葫芦,觉得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虞子期,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怎么能乱买甜食给孩子吃?长蛀牙了怎么办!”
虞夫人提早回家,逮了个正着。
“咳咳,夫人,长蛀牙没事的,薇儿不是还没换乳牙么。”
虞子期不以为意道:“再说了,女孩子要富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省得哪天被不知名的臭小子轻易拐走。”
“好啊,说你错你还不认,还跟我扯歪理?”
虞夫人挑眉,扬起手凑上前。
“唉唉唉……夫人,我错了,我错了,别揪耳朵!”
虞子期痛呼。
“哼!娘坏,爹好,薇儿要保护爹爹。”
虞薇很生气。
于是晚饭她和虞子期捧着碗,父女俩站门外面吃。
“爹爹……”
虞薇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吱呀!
她的房门被打开。
虞夫人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憔悴之色。
“娘!”
虞薇想要扑进虞夫人怀里痛哭一场,却被架住。
“薇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跟娘走,离开帝都!”
虞夫人焦急道。
“离开帝都,去找爹爹吗?”
虞薇问道。
“虞夫人,恐怕你们哪儿也走不了了!”
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外。
噗通噗通!
两具尸体被扔进屋内。
“是,是小翠她们!”
虞薇惊声尖叫。
这是平日里跟着她的侍女。
如今却是两具残留余温的尸体。
“司马兆,你要干什么!”
虞夫人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怒声呵斥道。
来人正是麒麟城的驻城统领司马兆,负责管理麒麟城的日常治安。
整个骠骑将军府已经被上千驻城军给包围了!
“夫人,我想做什么,您应该一清二楚才对。”
司马兆冷声道:“陛下有令,骠骑将军虞子期,世受天恩,不思回报,此次北征平乱,反折朝廷几十万大军,其罪当夷三族!”
夷,夷三族……
那岂不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虞薇呆住了,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下如此残忍的命令。
明明父亲生死未卜,甚至可能为国捐躯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们全家?
“司马兆!你们司马家如此做,就不怕将士们寒心吗!”
虞夫人厉声质问。
“寒心?呵呵,虞夫人,让人寒心的明明是骠骑将军虞子期啊,是他让朝廷几十万大军折损,是他让帝都百姓家家披麻戴孝。”
司马兆讥讽之后,话锋一转,语气严厉道:“来人啊!把她们母女俩给我绑了!骠骑将军府上下,除了虞子期家眷,鸡犬不留!”
“是!”
几名士卒立马拿出枷锁镣铐。
杀多少丫鬟家丁无所谓,但虞子期的家眷可是皇帝指明了要斩首示众的,可不能如此轻易死掉。
“司马兆,你敢!”
虞夫人呵斥道。
“有何不敢!”
司马兆也不让手下人上镣铐了,劲力爆发,生擒了母女俩,用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一手一个,跟拎小鸡似得拎了出去。
从房间到骠骑将军府门口,这短短的路途宛若行过人间地狱。
士卒们举起手中的屠刀长矛,杀得是人头滚滚,血流满地。
“司马兆!你这畜生!司马睿畜生不如,不得好死!”
虞夫人红着眼,破口大骂。
虞薇已经宕机了,脑子里除了血,就是惨叫声。
骠骑将军府外,附近的百姓都躲在屋内,透着门缝和窗隙偷偷观察。
他们有的人眼里带着不忍之色,因为将军一家是很好说话的人,心地善良,皇帝这么做,属实有些过分。
而有一部分人眼里则带着痛快之色,因为他们家里的男丁,就是征北大军中的一员,他们认定自己亲人战死,就是因为虞子期的无能所导致。
老话说得好,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放眼整个历史,身经百战却未尝一败的将军何其凤毛麟角?
因为一次战败,就把主帅夷三族,这是否有点离谱?
又不是通敌卖国,又不是违抗军令,最多落得个本人斩首,家眷流放。
要真夷三族,那司马家的太祖皇帝也不会有机会建立大乾,因为他也吃过几场大败仗,损兵折将。
“唉……”
少年长叹一声,慢步向将军府走去。
躲在屋子里的百姓瞪大双眼。
都这杀人的节骨眼了,谁还敢如此大胆?
不怕被误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