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那是金子吗?”
旁边的人惊呼。
挖出金子的懒汉将锄头随手丢在地上,连忙把金子揣进衣服中,瞪着牛眼睛道:“啥金子,这就是一块石头蛋子!”
众人:……
直娘贼,你能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是石头蛋子你干嘛捂在怀里?
留着下崽儿也不值钱啊!
本来还抱着怀疑态度,你这样子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啊!
懒汉的动作虽快,但还是被眼尖的茶商发现了,他让懒汉将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那懒汉死活不给,推推搡搡间,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叮!
一声金属交鸣,给焦灼的气氛泼了盆冷水。
又有人挖出了金子!
那人将黄灿灿的金子揣进怀中,把锄头扔到一旁,来不及辨别真假,拔腿就跑。
这回,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
没错,那就是金子!
茶商来不及追赶跑掉的人,脸色无比难看地喊着:“不用挖了,今天的工钱照付,都走都走,赶紧离开!”
可谁又会听他的话呢?
所有人的盯着脚下的土地,眼中都快冒出火星子来,手里的锄头舞得都快出残影了,上下翻飞,一时间是尘土飞扬。
茶商立马捡起地上丢的锄头,横在胸前,摆出一副搏命的架势,嚷嚷着要去报官,这才让这些泼皮们依依不舍的离开。
可是那抹金灿灿的颜色,已经在泼皮们心中挥之不去了。
那可是金子,不是银子,挖到一小块,就够你辛苦种地一年,挖到一大块,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啊!
哪怕是灾年,铜板买不到粮食,碎银买不到粮食,金子还愁买不到粮食吗?
于是,这些人在晚上不约而同地上山,举着火把,锄头舞得跟要起飞似的。
茶商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气得直跳脚,看起来更像个猴子了。
很快,就有人挖出金子来。
这些人都是泼皮懒汉,手里是捂不住钱的,有了金子,定然是要潇洒一番。
街坊邻里看到这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穷得叮当响,坑蒙拐骗的泼皮们出手阔绰,日子过得十分潇洒,难免好奇嫉妒。
而这些破落户显然是瞒不了金子的事,尤其是在醉酒的时候,那更是嘴上没把门儿的,被人稍稍吹捧套话,就把郊外荒山有金子的事吐露个干干净净。
这下子一传十,十传百,连寻常百姓都忍不住下场了。
人有七情六欲,生活中攀比嫉妒更是常见。
凭什么你们这些破落户能挖到黄金,潇洒万分,而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良家子就只能苦哈哈地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
再说了,我晚上去偷挖,白天回家种地,两不耽误,岂不美哉?
于是乎,得到消息,动了心思的人几乎是携家带口,男女老幼齐上阵,打灯笼的打灯笼,举火把的举火把,几乎快把整个荒山翻个底朝天。
不断有人从地里挖出来金子,他们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连验都来不及验,揣兜里继续挖。
但周围人都知道,如此异常的举动,显然是挖出了金子!
人们的呼吸声愈发地沉重,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脸上满是贪婪之色。
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可以挖得到?我就挖不到?
叶大友是幸运的,挖出了两块金子,他隔壁一家七八口,四代人齐上阵,就差把他们先人从棺材里叫出来一起帮忙了,也依旧连根毛都没捞着。
这家人看叶大友的眼神里都带着刀子,类似的事不断地在周围发生。
看到你赚钱,比我亏钱还难受。
慢慢的,整座荒山,除了贪婪,还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弥漫。
直到天亮,茶商才姗姗来迟,挖金子的人早就跑光了,但他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像猴子一样气急败坏,上蹿下跳,反而露出得意的笑。
如此往复几日,原本需要一个多月才能翻好的荒山,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彻底松了土,可以种茶树了。
但这茶树,不还得雇人来种吗?待得长成了,不还得雇人来采吗?
所以……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叶大友看着堵在家门口的几个差役,惊慌失措。
“干什么?叶大友,你事儿发了,随我们走一趟吧!”
差役冷笑一声,不由分说,上了镣铐,将叶大友带走。
可怜的叶大友,昨儿个还抱着两块金子,做着潇洒快活的梦呢,今儿个却是要公堂上走一遭了。
这后面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叶大友辛苦挖了几天,躺床上呼呼大睡,连金子的真假都还没来得及验,就被抓了。
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想着要验,嘴咬两下就算是真的。
毕竟大家都在挖,如果不是真的,又怎么会这么拼命呢?
一开始那几个挖到金子的地痞流氓可是实打实地潇洒了好几天呢。
所以叶大友也不明白为什么挖出来的金子会变成假的,其他挖金的就算有想明白的人,也为时已晚。
当他们将金子带回去的时候,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没挖到金子的人是占了多数,这里面总会跳出几个嫉妒的人来证明他们挖到了金子。
百口莫辩,少数服从多数,当叶大友这些人没有办法证明挖出来的金子本就是假的,那他们挖的就是真的!
于是乎,根本没有钱赔偿的他们,面对王富贵的秋后算账,只能挨个挨个签下卖身契,卖身十年。
而王富贵,免费开荒不说,未来十年茶树的栽种、采摘、炒制等一些人工成本大大降低,只需要给点粗粮,就能让人当牛做马。
“宋大人,故事讲完了,您觉得妙不妙?”
刁斗面带戏谑,语气揶揄。
这淫梦戏猴局,乃是宰相钱忠亲自设计的局。
一开始,镇民们欺王富贵是外地人,把他当猴耍,但实际上是王富贵用一夜暴富的美梦淫梦,把这些镇民们当猴耍啊!
最关键的是,刁斗就是明着告知一切,宋瑞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恁,恁……”
宋瑞指着刁斗,气得说不出来话。
这计,太特么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