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咔嚓!
天公不作美。
老天爷打了个喷嚏。
雨哗啦啦啦地下。
陈胜与老马寻得一间寺庙落脚。
与平常不同的是,这庙虽然落了灰,有段时间没住人,但不怎么破,房顶没漏雨。
不过它很快就破了。
陈胜把几个落了灰的蒲团当柴火烧了。
就在佛像面前烧的。
想来我佛慈悲,是不会怪罪的。
“阿弥陀佛。”
一位白袍僧人走进寺庙,他的光头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锃光瓦亮,看得出来不是新剃,应该有些年头。
“这位施主,贫僧云游至此……”
僧人话未说完,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卧在火堆旁取暖的老马。
“大胆妖孽!居然敢在此出现,受死!”
咻!
一记掌印打出,满堂皆是佛光。
锵!
一道匹练,斩开掌劲。
“和尚,为何要对我的骡子动手?”
陈胜冷声道。
这僧人要不说个所以然来,今天佛陀供桌上怕是要多个和尚脑袋了!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的骡子已经成精化妖,灵智不下于人,贫僧这是在帮你除掉祸害。”
僧人解释道。
若不是在寺庙内,他必然会动用威力更强的术法。
“嗷咦嗷咦嗷!”
老马一脸不爽地叫唤着。
妖怎么了,妖吃你家大米了?
“祸害?”
陈胜被这僧人给逗笑了,“我这伙计救过我的命,未曾伤过好人,怎么是祸害了?”
“阿弥陀佛,施主,妖性难改,终归是会害人的,人妖殊途,你已误入歧途。”
僧人反驳道。
“照你的意思,妖就没一个好的了?”
陈胜挑眉道。
他严重怀疑这僧人是不是小时候被妖伤害过,例如父母被妖吃了还是咋地,导致长大后有点偏激。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这一路走来,除了不少为祸人间的妖,未曾见过什么与人为善的妖。”
僧人回答道。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巧了,我也杀了很多妖,这骡子便是我用妖丹喂成妖的。”
陈胜神色淡然道。
岂料僧人听完他言居然勃然大怒地质问道:“你敢豢养妖物?邪修,可敢与贫僧出寺庙决一死战!”
“你脑子被骡子踢过吗?”
陈胜无语了,“我豢养妖物是邪修,那朝廷养的那些妖马又是什么?”
“朝廷可不曾豢养七品以上,开化灵智的妖物!”
僧人反驳道。
六品以下的妖实则应该称之为妖兽更为恰当,虽有灵智,但兽性更占上风。
而六品以上,就能以灵智压制兽性,可称之为妖族,与人等同。
二者光从性质上来讲是有很大区别的。
在大多数妖眼里,除同一物种外,其他未开化的妖兽,那就是牲口。
“不曾豢养?你亲眼见过了吗?我记得你们佛门也有豢养妖兽的记录吧?”
陈胜指了指庙里的佛像。
他烧蒲团的时候有摸过,是个骑象的佛陀。
这个世界佛门也少不了某某佛陀菩萨收那个妖为坐骑的传说。
“这不一样,那些都是灵兽,不是妖兽!”
僧人辩解道。
“何为灵兽?何为妖兽?”
陈胜冷笑,“扯什么犊子呢,佛祖还割肉喂鹰,舍身饲虎呢,你上来就对我的骡子喊打喊杀,都犯了杀戒了,你真是和尚吗?”
“贫僧自然是和尚,施主你说什么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为何贫僧从未听过?”
僧人有些生气地问道。
一气陈胜觉得他不是和尚。
二气陈胜居然敢编排佛祖。
“啥?你没听过?”
陈胜面色古怪起来,没道理啊,这个世界连杨志吴广都有,你这佛门的宣传力度不行啊。
不编几个潸然泪下,震撼人心的典故,你拿什么衬托我佛慈悲,拿什么让信徒捐香油钱?
陈胜向僧人简单叙述了一下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两个故事。
一个是释迦摩尼在未成佛前,有一天遇到老鹰抓鸟还是抓兔子啥的,释迦摩尼救下了兔子,老鹰就生气了,说:“你救了兔子,难道要让我饿死吗?”
要么救兔子饿死老鹰,要么不救,让兔子被老鹰吃。
释迦摩尼表示我都不选,我割自己的肉喂鹰,还拿了个天平表示兔子有多重,我就割多少肉,主打一个公平。
但那天平好像坏了,他把全身肉都快片光了,居然还没兔子重。
老鹰问他:“现在你后悔了吧?”
释迦摩尼说:“我没有后悔,如果这话是真的,就让我身上的肉再长出来。”
然后肉就真长回来了,释迦摩尼成佛,老鹰也被他感化了。
至于舍身饲虎,则讲的是古阿三国三个太子在山中打猎,遇到一只母虎带着几只小老虎,因为饥饿难忍,母虎打算吃掉小虎,三太子萨埵不忍心看到这一画面发生,支开两位兄长,用自己的身体喂母虎和小虎。
最后萨埵残留的尸骨被两位兄长带回建塔供奉,成佛了。
而根据典籍记载,这萨埵就是释迦摩尼的前世。
这两则故事虽然漏洞百出,还透着股诡异,但却是陈胜前世佛门最广为流传的典故之一。
“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僧人细细琢磨着这两个故事,他感受到了故事中的大智慧,但却如隔一层膜般,怎么也戳不破。
越想,他的脑门就越冒汗。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知见障,这两个故事内的智慧,超过了他以所见所闻,构建出的思维框架。
在这框架中再怎么想,也琢磨不透。
“如何?和尚,你还要杀我的骡子吗?”
陈胜淡然问道,他突然觉得逗一逗秃驴还挺有意思,反正下雨天也没事做。
“我这还有个有意思的故事,不知和尚你可替我解答?”
陈胜决定再扔出一个哲学问题,让这和尚大脑cpu过载。
也算是替受惊的老马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