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大半天,王瑾夏终于睡着,呼吸里还带着浓浓的抽泣,这次哭得真够伤心,估计梦里都得骂肖俊。
刘云回来得晚,见她屋里还有动静,站门口出声。
“北北,早点睡。”
她怕刘云进来,连忙下床开门,从门缝里探着脑袋说:“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也快去睡吧。”
“玩着玩着,就把时间给忘了,”刘云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别熬夜,值夜班就怪累的,好好休息。”
言北点头应她:“知道了妈,我给你买的药,睡前记得吃一粒,看你瘦的。”
“嗯。”
刘云回了房,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躺她床上的王瑾夏,天亮后怎么办,她脑门儿越想越疼。
夜里醒了好几次,就怕王瑾夏烧没退,这可比值夜班还累。
天没亮,她就醒了,旁边的王瑾夏睡得沉,估计这久都没好好睡。
言北突然想起来,那天给她发信息,聊得简简单单,匆匆忙忙,一点不像她王瑾夏,平日里,把你聊得怀疑人生,早该怀疑她有问题才是,都怪自己也是一堆繁杂琐事缠身。
刘云摊位关了好几天,在家闷得慌,顶着雨也要上外头溜达一趟才行。
一大早,进门就嚷嚷着让言北去吃早餐,王瑾夏睡得稀里糊涂,闻声就往外面应:“刘姨,我也饿了。”
天呐,她还要不要命了,言北俯身就捂住她的嘴:“嘘……”
惺忪的眼眸微抬,扫了扫,记忆回笼,一瞬又哭得稀里哗啦……
“别哭了,”言北压低声音,“再哭,我腿也得被我妈打折。”
她犯的是包庇罪,不比王瑾夏犯的道德败坏罪轻,现在两人一条船上的蚂蚱,谁死都得连带另一个,目前,要紧的是想个策略。
为了她,言北请了半天假,科室正是忙碌的时候,她跟着凑上,也没法,先解决她的问题再说。
“北,我肚子饿。”
真有她的,这个节骨眼上,还知道肚子饿。
言北垂眸看看身下的可怜人,无可奈何,毕竟她肚里还有一个,饿着她也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娃。
“等着。” 她出卧室,刘云正往碗里盛粥。
“快,我起来就把粥炖上,走一趟回来刚刚好。”
言北坐到位置上,看着热腾腾的粥,浅浅喝了一小口,食不知味。
念着他乡的爱人,又想着卧室里的姐妹,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吃,吃完好上班。”
“妈,你也吃。”她回神,平静地说。
“对了妈,等会儿还去打牌吗?最近你都迷上那玩意儿了。”她小心试探。
“还早,”她给言北递过去一个包子,“多吃点。”
眼看刘云一时半会儿也不出门,她接过包子,起身又往碗里添了些粥:“妈,我回卧室吃吧,我手上有些事要处理,今天要晚点出门,有份材料急要,你待会儿出门甭管我。”
言北一手端粥,一手拿着包子,不紧不慢往卧室去。
刘云纳闷:“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有进屋吃东西的习惯的?”
言北回头瞅着她笑:“妈,挺赶的,我边吃边弄。”
随后心虚地进了房,把门锁一上,长吁一口气。
为了床上那丫头,一早上就把这些年攒下的诚实一次糟蹋尽。
“快,趁热吃。” 她把床上病殃殃的王瑾夏扶起,一勺一勺喂了半碗粥。
王瑾夏那张脸没点血色,苍白得像张白纸。
刚把嘴擦干净,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她低头抹了把脸,一把抿掉淌出来的泪。
“北,我怕,你说孩子会不会怪我?”她声音都是哑的,昨晚没少哭,又加上发烧气短,声音都堵在喉咙口。
“你要把他生下来,他才怪你呢。”
言北捏着她的脸颊,“瑾夏,从小到大,你就是个机灵鬼,谁都鬼不过你,没想到,还是栽别人手里了,下次……”
“没下次,死也不能老找一棵树啊,我算是看清肖俊的真面目了,就是一怂货……话说回来,这是报应,没事当小三干嘛。”她揶揄一笑,又伤心地落下几滴泪,“我本来还心甘情愿,做他情人,可人都是贪心的,一旦起了贪念,初心就变了。”
言北拍拍她的背点头:“想通就好。”
“这次算是人间清醒了,都是被浮华所迷惑……就是委屈这孩子了,他都不想来这世上,是我造的孽,我活该下地狱。”
言北嗤笑:“你下地狱,好让肖俊进天堂啊。”
王瑾夏盯着她,扑哧笑了下:“那可便宜他了,要下也要一起下。”
言北附和着她:“要下也是他下,他脚踏两条船,天堂的独木桥他也过不去啊。”
王瑾夏哭笑不得,扑进她怀里:“我怕疼。”
“不疼,一会儿就好。”
“你又没试过。”
“我是医生。”
“你是脑科医生……”她反驳。
言北撇撇嘴,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天塌下来还是那样,哭过就好了,但愿这一次,她能彻底走出来。
“江亦风呢?”王瑾夏抬眼琢磨着她的神色,“我妈说,刘姨都同意你俩的事啦,我吓一跳,刘姨打的什么算盘?”
言北低眉,被王瑾夏说的有些心神不宁。
“挺好啊,我妈估计是想通了,相亲那么多次,都没谈成一个,想来拿我也没辙。”
“北,”王瑾夏犹豫了两秒,“那可说不准,你可是刘姨的掌中宝,她能让你受那份苦?破天荒地就答应你俩的事,鬼信。”
王瑾夏从她怀里滑到床上,把被头拉到胸口,仰头望着天花板。
言北没在意,把碗放下,拿起手机帮她约看诊时间。
“不会,她喜欢江亦风。”
王瑾夏继续泼冷水:“喜欢归喜欢,她从小看大的孩子,正常,可现在不一样,十年那么久,你们对他到底了解多少,他是做什么的,他告诉你了吗?他都丢你多少次了,你还死心塌地等着他,可别被他骗了,男人的嘴和心,可都是反方向长的。”
她现在对男人的了解,已经完全停留在对肖俊那种人渣的理解上,看似对任何男人失去了信心。
言北摁灭手机,侧目睨她:“我信他,他不是那种人。”
王瑾夏挑眉:“多久没联系了?”
“嗯?”言北一怔,这种事也能猜到。 “半个多月。”
王瑾夏咬唇,闭了下眼,“你可真有耐心,去云谷不是分手了吗?回来又好上了,你耳根子就是软,听不得半点甜言蜜语。”
说到言北的事,她自己什么情况都忘了。
言北蹙着眉,靠在床头上:“你不也一样,肖俊哄你两句,你把心掏给他也不够。”
“那不一样,”王瑾夏侧过身,“起码我们天天见,就算不见,也少不了电话消息,你呢,十天半个月,连个屁都没有,掰指一算,是不是又得一个春天,一个夏天……”
她越说越来气,昨天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烟消云散。
“瑾冬哥到底给你说多少事?”她问。
王瑾夏笑说:“我逼他的,他嘴可严了,我一耍赖,套着套着,就给套出来,说你俩分了。”
“可我问他,关于江亦风的一切,他绝口不提,”王瑾夏皱起眉头,“我让他打探打探,江亦风在那边,究竟干什么的,他让我少管闲事。”
“你自己的事都操不过来,你还有空管我?”
“我怕你被骗,”她理直气壮,尾音又弱了下来,“虽然我也被骗了,但还是不忍心看你被他耍,与其看你跟他牛郎织女似的,我倒希望你跟我哥,跟刘峥也行,起码,身边有个人。”
“好了,多为自己想想吧,接下来要怎么办,我的事,以后再说。”
她做的决定,一般很难改变,她就任性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