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自己师父被害的经过后,高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场的几个人也全都是热泪滚滚。
虎目含泪的楚强长叹一声,拉起了高岩,一把将他搂入怀里,拍了拍他的背。
毛胜伟走出房间,狠狠一脚踢向垃圾桶:“操!”
等高岩哭完,几个人找了间小会议室开始沟通案情。
“810专案组的工作开展之前,我要听听你们对案子的看法。”刚一坐下,楚强就直奔主题,这也是他一贯的工作风格。
和程国璋对视一眼,毛胜伟率先开口:“先说顾春华同志的案子,我们并没有最直接的证据。现在证据只有黑虎一个人的口供和录音,还有张磊那把刀。”
“如果我们拿着这些证据去找杨卫红葛存文他们,不但没法一锤定音,反而会打草惊蛇。”
毛胜伟抛出自己的观点后,征询程国璋:“老程,你觉得呢?”
程国璋抽了口烟提神,然后才说道:“我赞同,我们应该以杨氏贩毒制毒案,作为顾春华同志遇害案的突破口。
见在场的人都赞同自己观点,程国璋又说道:“我们还要对黑虎进一步审讯,问清楚两件事,一是葛存文当时在录像,他录像做什么?录像带在哪里?”
“二是顾春华同志的配枪,在他牺牲后一直下落不明,应该落在了这些人手上,具体又是谁拿走的?”
听到这里,楚强又抛出来一个问题:“关于出卖顾春华同志的那只鬼,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毛胜伟:“楚局是今年来的,我和老程都是去年来的。时间对不上,不会是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程国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顾春华同志是省厅缉毒总队的侦查员,这只鬼会不会是省厅的?”
闭眼思考的高岩心里想到了江佑说的那句,你们的汇报对象有内奸。
他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鬼不是省厅的,他就在市局。”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却见他眼里已经充满了昂扬的战意。
程国璋不以为忤,反而大方鼓励高岩:“小高说说你的理由。”
“张磊!”
高岩对着程国璋缓缓说出这两个字,程国璋像是想到了什么。
目光灼灼的高岩看向楚强和毛胜伟:“张磊在家里被打伤那晚,是我出的警。”
“因为这是刑事案件,当晚张磊被移交给程队,第二天上午就在医院被杀人灭口了。”
“杀手能这么快知道张磊在哪家医院甚至哪间病房,除了内部有人通风报信,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能让对方冒着生命危险,在警方视线下对张磊杀人灭口,除了顾春华案,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另外,考虑到对方给杀手下达指令、杀手谋划行动也需要时间,我觉得泄密时间应该就是当天晚上!”
高磊说完自己的分析,盯着程国璋:“所以,程队,当天晚上关于张磊的事情,你跟谁汇报过了?”
听到这里,程国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四个字。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接着撕下这页纸递给了楚强。
看见纸条上的名字,楚强一脸震惊地望向程国璋。
见程国璋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楚强将纸条给毛胜伟看了一眼,然后揣进兜里。
他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省厅找领导汇报这件事。你俩马上召集810专案组成员开会,部署具体的工作。你们在明,小高依然在暗。”
“另外,把录音笔的内容给我一个备份带走。”
“在省厅领导意见下来之前,专案组要严守保密纪律,所有工作内容只能向我一个人汇报!”
会议室内其他人齐声回答:“收到!”
在临出门前,楚强转过头来:“关于今天审讯中高岩同志的表现,大家心里要有数。”
毛胜伟嘿嘿一笑:“明白,楚局,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楚强十分关心地看向高岩,叮嘱道:“遇事别冲动,想想你师父,别让他失望。”
说完楚强指了指高岩,转头对毛胜伟和程国璋说道:“你俩帮我看着他。还有,先给他放两天假,从今天开始算。”
见高岩要拒绝,楚强瞪了他一眼:“明天你师娘生日!”
等810专案组的会开完后,毛胜伟和程国璋继续审讯病床上的黑虎。
经过审讯得知,顾春华的配枪当时是被葛存文收走了。至于当时葛存文录像做什么、录像带在哪,黑虎则是一问三不知。
审讯结束,两人走出病房,却见高岩正站在门口。
高岩走上前一步:“毛队,程队,我要见黑虎。”
见两人面带犹疑,高岩斩钉截铁地说道:“报告,我保证不动手!”
得到许可后,三人来到了病房里。
看着鼻青脸肿的黑虎,走到病床前的高岩突然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他俯下身去,直视黑虎的眼睛:“告诉你一个秘密,前天晚上那个人,并不是杨卫红派来的杀手。”
“骗你的不是杨卫红和葛存文,而是他……”
眼见手脚俱废的黑虎愤怒地想要起身,却只能像濒死的鱼一样不断挣扎,高岩心里涌出一股快意,然后离开了病房。
“被放假”的高岩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来到了万安公墓。
他将师父的陵寝认认真真地打扫了一遍,然后站在墓碑前。
看着墓碑上那熟悉的慈祥笑容,高岩嚅嗫着嘴,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我今天把黑虎给揍了,没忍住,无组织无纪律,给您丢人了。”
“师父,我其实……觉得您挺傻的。”
“都快退休的人了,大家多少次劝您转到内勤你都不听,现在好了?”
“我说那段时间您怎么天天催着我去北都参加部里的进修呢,原来是丢下我,自己去玩命了。”
“您这都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命啊!害师娘现在天天伤心,还得连累徒弟天天想着去哪给你找凶手。”
高岩叹了口气,抬头闭了会眼睛。
然后才红着眼继续对师父说道:“好在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您放心,这仇我一定报。”
“今天来看您,除了跟您说说案子,还给您带了瓶酒,这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您得慢点喝。”
高岩拧开随身带来的茅台,将酒均匀地洒在了墓碑前,然后又拆开一包中华,一根根点上,插在了香炉里。
“对了,明天师娘生日了,您要有啥想说的,别忘了给她托梦啊。”
“师父,我走了,给您报仇去!”
说完高岩拍了拍师父的墓碑,然后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以前是找不到凶手,如今知道凶手是谁,他必须要去和那些凶手斗上一斗。
哪怕此一去是十死无生。
下山路上,高岩想起来,出身三秦省的师父非常喜欢一部秦腔,这部戏名叫《血泪仇》。
里面有一段词是这么唱的:
天不明我就要翻山过境,
到那里杀仇人不顾死生,
平日里想家我常做梦,
今夜晚相见不相逢,
残灯燃烧心头恨,
不杀仇人气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