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明，你还不快来拎东西，有没点儿眼力见！”
    车子刚停稳，吴进步就开始冲着赵海明大声嚷嚷，杜秀赶快上前。
    “吴主任，我来拿。”她这次是作为吴进步的秘书来的京城。
    虽然不太想和吴进步一起出差，但是想到能和赵海明一起，她又满怀期待。
    这一路上吴进步都在找赵海明的麻烦。
    赵海明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儿来拿行李。
    “没事儿，我来就好。”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吴进步。
    这次出差从出发之前他就在作妖了。
    他特意叮嘱后勤处的人，给他订卧铺票，给赵海明订硬座。
    但是那个后勤处的主任和赵海明更熟悉，转身就告诉了他，赵海明直接去找了厂长吴仁达。
    吴仁达当着他的面训斥了吴进步，但他很清楚，这只是做给他看的而已。
    吴仁达的态度也让他意识到，这个厂子他可能真的待不下去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这次学习结束，他就会辞职，反正他又不是找不到工作，没必要赖在机械厂受他们的气。
    吴进步空着手走在最前面，杜秀拎着一些轻的东西，赵海明拎着大包小包走在最后面。
    他本来想把吴进步的东西全部扔掉。
    但是这次学习很严肃，临到头了闹出事来，谁都不好看，还是大局为重。
    这次来京城的人很多，而且车次分散，京城这边也就没有专门派人来接，只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让她们自己去第二机械厂。
    “这京城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请我们来学习还不来接我们，还要自己过去。”
    吴进步颇为不爽地抱怨着。
    赵海明冷笑一声，口气真大，以为是京城请他来学习，这可是各个机械厂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机会。
    他们姚市，如果不是之前接了冰箱和彩电的订单，做出了点名声，哪轮得到他们的份儿。
    他们找了两辆三轮自行车，吴进步和杜秀坐一辆，赵海明和行李一辆。
    杜秀不愿意跟吴进步坐在一起，但是没办法，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看行李。
    “杜秘书，你放心，前面有三轮师傅呢，吴进步不敢做什么的。”
    有了赵海明的宽慰，杜秀只能不情不愿地和吴进步坐了一辆车。
    “小杜呀，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不习惯呀，哎呀，正常，有我在呢，放心。”
    吴进步非常油腻地靠近杜秀，想要凑到她的耳边，杜秀朝后仰去。
    “第二机械厂，出发了，坐好了您嘞。”
    前面的师傅很及时地发出了声音，吴进步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收敛了一些。
    杜秀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吴进步和杜秀先到了机械厂，吴进步直接就朝着厂子里走去。
    “吴主任，我们不等赵主任吗？”
    吴进步瞥了她一眼：“小杜，你可是我的秘书，这么关心赵海明做什么？而且介绍信在我这里，等他做什么？”
    他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把行李全部扔给赵海明，但是把最重要的介绍信揣在包里。
    他倒要看看，没有介绍信，这赵海明怎么进去，非要让他好好丢丢人。
    杜秀虽然万般不愿，但是还是拗不过吴进步，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大不了一会儿她出来接赵主任。
    机械厂此时大门开着，上面还挂着毛笔写的横幅：“欢迎各地同行前来学习，共同进步。”
    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接待处，第二机械厂的人正在进行登记。
    苏清然溜达了一圈儿回到了接待处，想看看姚市机械厂的人到了没。
    “哎，那个同志，这边又有人到了，麻烦你来接待一下。”
    她刚走过去，就被人叫住了，应该是第二机械厂的人，后勤主任曾兰芬此时不知道去哪了。
    她们不认识苏清然，但她袖子上别着工作人员的红袖章，所以她们把她当成了工作人员。
    正好她也没事儿，苏清然也不在意，上前去帮忙。
    “哎呦，这位就是京城的女同志吧，你好你好，我是吴进步。”
    吴进步一看到苏清然，就眼前一亮，连身后的杜秀都不管了，直接走到了苏清然身边。
    他的眼神过于热切，苏清然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
    “哪个单位的？”声音冷淡至极。
    但是吴进步似乎听不出来：“我是姚市机械厂的生产主任，吴进步，这是我的介绍信，你看看。”
    姚市机械厂，还是生产主任？
    苏清然终于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他注意到苏清然的目光，挺了挺胸，一副自信至极的模样。
    但是他和苏清然差不多高，仔细比一下，可能还要矮那么一两公分。
    做出这种动作，就像一只可笑的猴子。
    “我记得姚市机械厂的生产主任不是你，是姓赵。”
    她没有说出赵海明的全名，似乎就是随口一说。
    吴进步脸色一变，没想到赵海明那个鳖孙儿名声还挺大的。
    “害，你说的是赵海明吧，他工作能力不行，所以现在我是生产主任。”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苏清然越来越冷的神情，还在一个劲儿地抹黑赵海明，说他平时工作不认真，这样那样。
    苏清然看了一眼介绍信：“他不是应该和你一起来吗？”
    介绍信上有她小舅的名字，现在却只来了一男一女。
    “对呀，我们本来应该一起来的，赵海明这人动作慢，效率低，现在还没到，所以他呀，就只能在宣传处混混日子了。”
    苏清然微微眯眼，上下扫视了一下吴进步。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厂里派一个能力不行，效率低下的人来学习，怎么，这么不重视这次机会？”
    吴进步没想到苏清然会突然发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是的，我们赵主任能力很好的，他只是有事耽误了，很快就会来的。”
    杜秀赶快站出来解释道。
    苏清然哂笑一声：“希望如此。”
    此时正好曹兰芬回来了，她看到苏清然竟然在帮忙接待，有些慌乱地走过来。
    “苏——”苏顾问还没出口，就被苏清然打断了。
    “曹主任，我刚刚给他们登记完了，我记得食堂旁边那栋楼二楼还有空房间，就给这位吴主任吧。”
    曹兰芬脸色微变，食堂旁边的楼呀，那里油烟重，噪音大，老鼠蟑螂也多，本来是打算留着备用的。
    看来这个吴主任是得罪了这位研究所的苏顾问了。
    “没问题，按你说的办就行。”
    这漂亮小妞还专门给他安排离食堂近的宿舍，肯定是对他有意思。
    吴进步还在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马上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