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运长听上京城的同乡说小桃花跳河了，他就匆忙赶了回来。
    离开的村长正巧碰上他，立马驾着程运长就往回头。
    “村长，你这是干嘛，你慢点，慢点。”
    “不能慢不能慢啊！”
    村长到底是庄户人家，力气大，架的程运长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段七面前。
    “姑娘，这就是程运长！”
    段七心里惊叹村长的执行力，然后趁程运长还在晕乎中，快速发问。
    “是你杀了程从河？”
    “不是我！”
    “衣服是不是你扔的？”
    “是我……”
    程运长神色慌张，脚下本就没站稳，这会更是身子一软，竟跌坐在地上。
    他这副模样，村长只觉得痛心疾首，真的是他。
    “你你你，你如何能对运河下此杀手啊！”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他，没有！”
    程运长摇头，扶着篱笆站起来，“小桃花，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桃花不停地摇头，她晃悠的身子靠在她娘身上，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
    段七看向顾君生，轻微地摇头，不是程运长杀的。
    顾君生了然，确实不是，刚才段七快问，对方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的否认不是假的。
    再问到衣服时，他又支吾起来，那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要用刑吗？”
    段七用手指，轻轻点着桌子，“暂时不用。”
    她对身旁的程从河说，“看到他，你记起来一点……”
    身旁哪还有程从河，早就跑到小桃花面前，手忙脚乱地哄着。
    黑脸都皱成一团，“别哭别哭，不是他啊，不是他！”
    恋爱脑可怕吗？可怕的，可怕到分不清轻重缓急。
    不可怕吗？不可怕，她现在就对程从河讨厌不起来。
    “过来啊，你哄她，她又听不见，你既然知道不是他，那快点给我说说。”
    程从河不舍地走过来，“他刚进来，我想起来一点。”
    “我死之前，见过他一眼。就一眼，他离我很远，应该不是凶手。”
    “他说什么？”顾君生问。
    段七重复了程从河的话，顾君生听完后，看了眼段七前面的空气。
    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他又看了眼小桃花，算了，不跟脑子不好的人计较。
    “说吧。”
    段七指了指自己面前，“程从河就在这里，你想被鬼上身吗？”
    “不不，不，我没有，是他自己找死的，我没，没……”
    程运长想跑，被严武拦了下来。
    村长急的直跳脚，“你倒是说啊！”
    程运长毕竟在京城混过，他快速镇定下来，自己又没杀人，怕什么。
    他刚想开口狡辩自己没见过程运河，就听得对面的姑娘说：“想好了再说。”
    “我叫段七，你既然在京城里做事，最近几日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段七！
    破了陈宇杀人案的神棍？
    会扎小人的巫女？
    他舔了舔嘴唇，收手收脚地站好，不敢再狡辩。
    “他，他是自己掉到河里的。”
    “你胡说！”小桃花冲出来，“从河水性最好，就算是掉到水里，他也不会被淹死，一定是你害死他的，你还我从河，还我从河啊！”
    “不是我，小桃花，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
    程运长着急地解释，“我亲眼看见，他被鱼拉进河里！”
    小桃花也不闹了，看傻子一样看着程运长。
    程运长忙继续说了下去。
    那日他因为说错话得罪了一位贵人，被掌柜骂了，让他回家反省。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程从河拉着鱼竿往上拽，我想上去帮忙的。可是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拽了下去！”
    他怕大家不相信自己，忙说，“我还看到他被拽下去的时候，水里露出一双鱼眼睛，足有桃核大小！”
    众人不敢言语，毕竟这种死法实在过于荒唐，他们纷纷看向段七，希望段七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段七蹙眉，被鱼拽了下去，然后淹死了……
    她一直忽视了一个常识问题：“如果是淹死的，死后不应该会浮在水面吗？”
    “水里有东西绊住了他。”顾君生答道。
    段七想的太认真，都没注意自己把想法说了出来，所以对于顾君生的解答，她有点吃惊。
    他们的思维在无形中同步了吗？
    “还有哪里有问题？你再说说看。”顾君生问。
    段七这才明白是自己说出了想法。
    她看向程运长，“衣服是你扔的吧。”
    “是，端午我跟小桃花的大哥说了心事，他也转述了小桃花的想法。”
    程运长苦笑，“十几年青梅竹马，竟然比不上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我怎么能甘心，怎么能甘心心爱之人为一个死人守着？”
    他只是想让小桃花知道程从河已经死了，不必再等他！可是他没想到小桃花会殉情。
    “所以你偷了程从河的衣服扔在河边？”
    段七一直觉得小桃花捡到的那件衣服很奇怪。
    作为一件失踪半年的衣服，太新太干净！
    “不是我偷的，是，是他落在我家的。”
    一年前的某天，程运长摔了腿，程从河照顾了他一段时间，衣服也是那个时候落在他们家的。
    “他来找过几次，我没给他。”
    “为什么？”小桃花问。
    “因为上面有你绣的桃花，我也想……要一件。”
    小桃花哭笑了，从河的衣服都差不多，特别是颜色，他总爱穿深色的，所以她才会想在袖口绣桃花，让他的衣服多些色彩，也能让他记住自己。
    她好想说，都是因为自己才害死了从河。
    可是想起段姑娘说过的话，她不能让从河心疼难过。
    自己要好好的，从河才能安心的投胎。
    “我没说谎，你们要相信我！”
    段七没搭理他，倒是村长说道，“运长，你为何见死不救呢？你不救，为什么不喊人来救，也许从河就不会死了。”
    “说到底，你也是凶手。”严武重重地说。
    “我……”
    程运长张开的嘴又合上，因为他的想法太过卑劣，太过恶毒。
    段七一眼就看了出来，“情敌死了，他不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吗？”
    “我永远都不原谅你！”小桃花说完转身跑回了房间。
    顾君生也别过头，“真是淹死的？”
    “他没说谎的话，那就真是淹死的，但，不是鱼拽下去的。”
    炎炎夏日，村长突然觉得后脖子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