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顿斯特连扇几个耳光、又一口酒喷在脸上,清醒过来的特拉苏晃晃脑袋,顺着声音来到墙壁前,将耳朵贴在那个石缝上听了听,晕晕乎乎也压低声音道,“是我...你是...梅隆?”
墙壁缝隙传来喜悦的声音道,“对,是我,您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正当两人在墙缝中偷偷传话,温顿斯特站起身扭了扭酸疼的腰,从黑袍下拿出根铁丝来到牢门前,在门缝里用力乱捅。
特拉苏看看试着想要开牢门的温顿斯特,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和梅隆压低声音交谈。
“咔哒、咯吱”卡榫声响后牢门突然被打开,特拉苏顿时惊呆地望着将头探出牢房左右窥探的温顿斯特。
而温顿斯特又蹑手蹑脚走出牢房来到隔壁,拿着铁丝鼓捣着将牢门打开,并向里面勾勾手道,“跟我来!”
梅隆望着手举蜡烛也出现在牢门前的特拉苏,疑惑片刻急忙起身走出牢房,而身后的墓地看守人托姆勒也满脸惊讶地站了出来。
温顿斯特轻轻关好牢门,带着三人回到自己的牢房,又轻轻拉着牢房门晃晃,让那根横着的卡榫门栓“咔哒”掉下来重新锁好牢门,松了口气地盘腿坐到地上道,“面对面说话更清楚!”
特拉苏、梅隆、托姆勒在烛光下看着温顿斯特,不禁焦急道,“您都打开牢门了,为什么又要把自己锁进来?”
温顿斯特回头看看牢门,轻声道,“你们不是想聊天吗?没说要越狱。”
梅隆用手啪啪打着自己额头,向温顿斯特懊恼道,“咱们需要赶快逃走,这里牢房里的人都得死,一层一层往下转移,要是转到第二层,他们就要用棍棒洁净我们,第三层就会被打死拖到后院的焚化炉烧掉,咱们没时间了!”
温顿斯特急忙道,“什么时候把我们往下一次转移?”
梅隆道,“不知道,只要下面牢房有了空间,就往下挪人,转移的时间要看下面的人能扛多久?”
温顿斯特慢条斯理从袍子下掏出黑面包和腌肉,递给梅隆和墓地看守人托姆勒道,“没事,你们肯定饿坏了,先吃点东西垫巴垫巴,现在咱们这层都开始一个牢房关两个人,看来人满为患,而且你们两个在我们前面,所以不用太着急!”
听到温顿斯特的话,“噗”梅隆将刚吃到嘴里的面包吐了出来,噎得猛咳起来。
托姆勒在烛光下偷偷瞟了眼温顿斯特,顿时脸色煞白地楞在那里,忙低下头眼珠快速转转,随即刻意歪着脸声音含糊道,“啊,您是主教大人,我认出您来了,您来那天巡游巨石城,我还在路上泼水,怕灰尘荡到您身上。”说着伸出手,又急忙收回并在衣服上擦了擦再次伸出手。
温顿斯特上下打量着托姆勒,突然一愣道,“是...你?”又赶忙笑道,“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莱德公墓的看守人,我在给公墓诵经时看到过你。”说着和托姆勒握起了手。
托姆勒以为没被识破身份,努力装作激动道,“真是想不到,能再次见到您,我当时都不敢直视您,怕污秽了您,只好在树后远远瞻望,没想到您...”说着趴在地上跪拜起来。
温顿斯特再次从修士袍下拿出根蜡烛,交给特拉苏叮嘱道,“这个也点燃,让这里更明亮些,可以给悔过的人光明。”
托姆勒长松了口气地附和道,“对对对,主教大人到哪里都能带来光明,而且总能给忏悔的人洗去罪孽!”
正当托姆勒眼中露出丝得意,温顿斯特却突然凑近他耳语道,“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我知道那晚就是你,你要是能好好表现,我就解除六人团对你的追杀令,让你继续隐姓埋名!”
托姆勒顿时身体绷紧,眼中闪过丝寒光,但呆愣愣思索片刻后吧唧着嘴唇,面如死灰地望着温顿斯特结巴道,“您是光,我我我...”
“我不是光,但确实够包容!”温顿斯特点点头,又忙向特拉苏和梅隆宣教道,“咱们虔世会最核心的精神就是宽容与怜悯,就像以前我曾经遭遇多次暗杀,幸亏我身手敏捷,而且那会儿自己也年轻力壮,有次还打断了个恶徒的手腕,但我从没有痛下杀手,所以对于墓地看守人之流做的那些小勾当,我更不会记在心上,只要他能改过自新!”
托姆勒顿时松了口气,又忙跪趴在地伸直手臂上下晃动不停行礼发誓道,“我不会再做那些骗人的小勾当了,以后会绝对虔诚,感谢您,我的主教大人!”
特拉苏手举着两根蜡烛,看着接受托姆勒各种行礼的温顿斯特,轻声劝道,“主教大人,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脱身,这些繁冗的礼节就免了吧!”
温顿斯特扭过脸,干笑着扶起托姆勒,又突然一动不动盯着梅隆。
而梅隆看着温顿斯特眼角的淤青,不禁尴尬地笑起来。
温顿斯特摸摸自己还有些肿胀的脸颊和眼角,压低声音嘿嘿笑道,“不要介意,身为主教大人也不能免俗,虽然不应该让教民看到我这样的脸,但也没必要掩饰,这些伤是被个粗野女人打得,当然那只是个误会,我只是路过,她就突然袭击了我,而且还扛着个女孩,她是个非常强壮的女士,也许是她误以为我要阻拦她!”
梅隆顿时额头冒汗,脱口而出道,“是的!”
温顿斯特装作惊讶地嗯了声道,“什么?”
特拉苏忙再次打断道,“主教大人,现在最急迫的事情是营救苏姆,然后咱们逃出这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温顿斯特点点头道,“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梅隆凑上前一本正经道,“这样,主教大人您有开锁的技术,托姆勒身材高大有把子力气,特拉苏爵士和我都参与过演武训练,由托姆勒背上苏姆,我和特拉苏掩护主教大人,咱们冲出去。”
特拉苏想了想,频频点头道,“这个计划完美,咱们趁着现在还天黑,外面的守军少,可以猛冲出救济院!”
托姆勒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觉得应该我背上主教大人,你们两个抬上苏姆!”
温顿斯特摆手道,“不必,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就行,尽管我老了,但腿脚还算利索!”说着又用铁丝钩打开牢门,带着几人来到地下三层的苏姆牢门前,特拉苏举着蜡烛靠近,不禁叹了口气道,“怎么还有把锁,咱们得想办法撬开。”
“不不不,那样动静太大了!”温顿斯特说完从袍下掏出把腰带上的串钥匙,挨个试着道,“特克斯洛虔爱殿里有很多房间,都有锁,我习惯了随身携带着这些钥匙...毕竟那些小修士一个比一个马虎...。”
举着蜡烛的特拉苏忙低声道,“能匹配吗?”
“凡事还得我...亲力...亲为...”温顿斯特好像很用力般咬着牙一点点拧着钥匙,“咔”清脆的声音传来,硕大的铜锁瞬间弹开,温顿斯特松了口气推开牢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而苏姆却依旧缩在角落发出微弱的呻吟。
特拉苏忙将将奄奄一息的苏姆扶到托姆勒后背。
梅隆取下那个铜锁握到手里,紧跟举着火把的特拉苏往地牢外走去,但刚到第二层,就听到守卫们的脚步和说话声,人影也被楼梯的火把照在地上。
特拉苏赶紧将托姆勒挡在身后,并将手中的火把对着刚好下楼的两名守卫,突然出现的几人让两名守卫愣在原地,于是慌忙拔出腰里的短剑盯着这几个越狱者道,“你们怎么跑出来的?”
梅隆用力将手中的铜锁砸向两名守卫,但两名守卫机敏地躲过后哈哈笑道,“锁子骑士?”可话刚落便捂着中箭的喉咙栽倒在地。
正当特拉苏和托姆勒惊讶地回过身,温顿斯特将手里的短弩放低道,“还有七支箭,得省着点用!”说着又从修士袍下拿出把短剑递给特拉苏道,“这是你的佩剑,我从那个狼心狗肺的蒂姆那里偷...拿回来的!”
正当特拉苏再次惊呆在原地。
温顿斯特又从黑袍下掏出把铁连枷展开,递到梅隆手中道,“使用的时候降低身体重心,别打着自己脑袋!”
特拉苏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佩剑,面露尴尬道,“您有盾牌吗?”
“你是不是以为我袍下还有支军队?”温顿斯特似乎有些赌气地催促道,“你们换上他们的衣服,护送托姆勒和苏姆先走!”
特拉苏换好衣服,戴上了那顶闪亮的头盔,回头问道,“那您怎么办?”
托姆勒借机将苏姆扔到地上,向温顿斯特讨好道,“我来背您,枪林箭雨我也能冲出去!”
温顿斯特笑道,“不用管我,你们先走,待会儿我会去接应你们!”
特拉苏耸耸肩,赶忙和梅隆伪装成守卫,押着身背苏姆的托姆勒向地牢外走去,可刚推开地牢外的门,却发现通道外已经天光大亮,于是向守着地牢口的两名士兵点点头,推搡着托姆勒向救济院大门方向走去。
两名守在地牢口的士兵相谈甚欢,但还是抬脸望着快步走的特拉苏和梅隆道,“你们去哪?”
早晨潮湿的雾气笼罩着救济院,不理不睬的特拉苏和梅隆低头快步向前走去,身后的两名士兵快步追赶喊道,“站住!”院子里的巡逻队也小跑着向两人而来。
“犯人跑了!”突然地牢口一声大喊,随即蜂拥的犯人从地牢口跑出,救济院的士兵们慌忙扭头冲向地牢口,特拉苏和梅隆趁乱护着托姆勒和苏姆向大门逃去,并挥舞短剑、连枷和守卫们开始搏斗,托姆勒也扔下苏姆,捡起根木棒拼命挥舞将赶来的十几名守卫打倒在地,“嗖嗖嗖”几只短箭飞来,大门守卫纷纷倒地,不远处的温顿斯特扔掉手中的弓弩,飞奔着向大门而来,托姆勒又踢翻两名救济院守卫打开沉重的木门,扛起苏姆狂奔而出,特拉苏和梅隆也紧随其后,但是刚跑出大门不远,特拉苏突然向托姆勒大喊道,“你这个蠢货!苏姆呢?”
墓地看守人托姆勒忙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扛着个不停挣扎的救济院士兵,于是将肩头士兵扔到路边也大喊道,“苏姆哪去了?”
这时,将苏姆捡起扛到肩头的温顿斯特从救济院内狂奔而出,并向身后追兵扔出几把眯眼的石灰粉,并朝特拉苏他们喊道,“快跑!”而身后的救济院士兵们摆脱石灰烟雾,继续向逃出救济院的几人紧追而来。
此时一辆装满青菜的平板马车从救济院门前通过,车上的农夫扫了眼狂奔的温顿斯特,赶着马车追赶着道,“您是主教大人吧?您能给我额头撒些圣水吗?这能让我免去对疾病的忧虑。”
健步如飞的温顿斯特扭过脸,看了眼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农夫马车,气喘吁吁道,“等不忙的时候,另外我可以搭个便车吗?”
农夫满脸喜悦道,“当然,您这么着急,要去哪?我送您!”
温顿斯特一把将苏姆扔上马车,自己跃上马车夺过马鞭,猛抽那匹老马道,“去有圣水的地方,女神喷泉广场!”
逃窜的特拉苏、梅隆和托姆勒看到温顿斯特主教猛挥马鞭,于是在狂奔中也伸手够着勉强爬上马车,惊魂不定地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的追兵,于是抱起车里的青菜往那些士兵脸上砸去。
但鼠尾巷的斜坡路让马车越来越慢,而前方斜坡集市的人群更是横在路上,救济院士兵借机猛冲上前,正当几个士兵想要伸手将特拉苏几人拉下马车,路边有个女人尖叫道,“看哪!主教大人!他在驾驶马车上,在给人们泼洒...圣...圣菜!”
晨光初照鼠尾巷斜坡集市的人们纷纷扭头,蜂拥冲向马车,拼命抢夺被扔下的青菜,而追赶的士兵也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挤得东倒西歪,一个呆站在街边、头发蓬松、衣衫褴褛的男人不停发疯般尖叫嘶喊道,“抢圣菜啦......主教大人来了,在马车上......快抢啊......无比珍贵的圣...圣菜......绝无仅有.......”并神经兮兮地瞪大眼珠盯着众人。
特拉苏看了眼鼠尾巷家家户户猛冲而出的人群,急忙拍了拍赶马车的温顿斯特道,“主教大人,您快说话,不然我们的路要被堵死了。”
温顿斯特快速将缰绳递给车夫,清了清嗓子在摇晃中努力站起身,扫了眼人群后想往前挤的救济院士兵,大喊道,“神怜悯你们,此菜能消病减灾赎罪,是你们的护身符,凡是此圣菜所落之地,必将开出洁净的花朵......”
特拉苏和梅隆不停往车后扔着青菜,大喊道,“在这里,仅此一次,绝无仅有,无比珍贵的圣菜,快来抢啊.......!”
人们更加疯狂地冲向车后争抢,救济院士兵刚想往前挤,一个肥壮女人一巴掌抽在士兵脸上道,“真不要脸,你个男人和可怜女人抢圣菜!”说着露着胳膊上的黑布条,“我他妈也是贞爱会的!”
看着人群被‘圣菜’诱导腾出道路,马车勉强爬上大斜坡,快速拐入温泉大街,看着追兵们被彻底拥堵在后面,温顿斯特松了口气地不停向涌上街道的人们挥手致意,并不时拿起片青菜悠然地抛向不远处的人群道,“打开路障,就如打开你们的升天之路。”
而马车夫挥着鞭子用力抽打挡路的人们并大骂道,“滚开,别阻拦圣车前进,挪开那些破路障,你们瞎了吗?不知道给主教大人开路。”人们纷纷上前拆除路障,并将发懵的贞爱会士兵们推开道,“别阻拦圣路!”
得到消息的萨茹尔骑着马追赶而来,看着已经到达温泉大街,站在马车上不紧不慢向人们致意的温顿斯特,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个老狐狸!”身边的骑兵急忙拉开弓箭,却被萨茹尔瞪眼骂道,“你想让人们说我谋杀主教?”
回头看到萨茹尔怨恨地望着自己,特拉苏浑身放松地拆着一片片青菜,也随意地向众人挥洒。
托姆勒从菜堆里坐起身,看着向自己欢呼的人群,也满脸自豪地挥手致意。
正当马车要到达温泉广场,路边人群中嗓音粗哑的佐利兹用手指着马车上的梅隆,高喊道,“你们看哪!我儿子和主教大人在一起!”
听着这震雷般的喊声,温顿斯特主教望了眼这个曾经一巴掌将自己打倒的女人,又回头看着梅隆。
梅隆急忙低头整理着菜叶,并用手拍拍托姆勒道,“托姆勒,你妈妈怎么在这里?”
闻讯的阿契索和众元老们来到温泉广场接口,看着走下平板马车、浑身菜叶的温顿斯特和儿子特拉苏,不禁愕然道,“主教大人,您和犬子这是怎么了?”
温顿斯特习惯性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救济院一日游!
《荒漠露珠》:如若善良,你我皆为神,如果珍爱,你我皆为神,如果喜美,你我皆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