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景亦染抬眸,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问,她对他……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景亦川淡然自若地与她对视,“姓姜的说的那个犯罪团伙,你了解多少?”
“……”景亦染拧了下眉,“如果你指的跟我知道的是一个组织的话……我只知道姜祖熙跟他们有过节。”
“具体呢?”
“……”景亦染咬了下唇,心如乱麻,不知道要不要跟哥哥说姜祖熙的私事。
沉默了半晌后,她还是艰难地开口:“他的妈妈以前是警察,后来为了抓捕那些人牺牲了。”
景亦川的深眉微微挑起,浅色的眼底飞速闪过一丝诧异。他想过无数种原因,关于为什么姜家会这么在意那些人,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层。
他不禁回想起那日在警局第一次见到那小子时,他一身朴素的白衣黑裤,身材结实精瘦,步伐稳健有力,倒是有几分警察的硬气在里面。
景亦川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随即又问:“最近有什么人接触你么?”
景亦染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孟一文的脸,但是当她要把人名供出去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目前看来,孟一文应该不算是坏人,而且他似乎真的知道一些有关那些人的信息,如果现在告诉哥哥,很难确保哥哥会对他怎样,说不定到时候就缺少了那个组织真实有用的信息。
景亦川却一眼看穿了景亦染想法的摇摆不定,目光凛冽了起来。他抬指叩了叩桌子,面色阴沉着,提醒景亦染不要有所隐瞒。
如此,景亦染只好如实坦白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妹妹的讲述让景亦川着实怔了一瞬,随后,一股强大的不可控感卷席了他的大脑,让他衍生出一种冰冷的怒意。他气的是自己的自大,以为自己虽然身在警局,但是仍可以掌控局面,为此他安排了沈知瑾接替他的位置,通过沈知瑾传达自己的命令,却没曾想,还是百密一疏。
这种疏忽竟然还是对薇薇安。
景亦川的手隐隐发颤。
他不敢想,在这些日子里,要是薇薇安出了些什么事,他该怎么面对父母,面对自己,面对以后。
“……”
见哥哥长久的沉默,景亦染知道他在跟自己怄气,于是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那个人叫什么?”景亦川突然问。
“……孟一文。”
“孟一文……”景亦川语气低沉,慢慢念出这个名字,面色冰冷到让人不寒而栗,“现在把他叫过来。”
景亦染一顿,“你要干什么?”
景亦川站起身,修长的指叩住自己的领带,微微一紧,举止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压迫感,“见见。”
另一边,在老小区的房子里。
孟一文算了算日子,知道下一周景亦川大概就要出警局了,于是打算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栋房子。
正整理着物件,手机却忽然响了。
孟一文瞥了眼手机,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里?”景亦染低软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在家。”
“我的水杯好像忘在你家了,能帮我送过来么?”
孟一文挑眉,随即望向餐桌,看到餐桌靠墙的那一侧确实放着一个白色的水杯,“你在哪?”
景亦染报了个地名。
“在那等着我吧。”说完这句,孟一文就挂了电话。
他拿着水杯就下了楼,开车前往景亦染所说的地方。
到了地方,就看到景亦染站在商场门口,沉默地望着他。
或许是因为今天万里无云,又正值晌午,太阳光有些刺眼,孟一文看到景亦染蹙着眉,似乎兴致不是很高。
他走过去,刚想问怎么出来玩还不高兴,却忽然注意到有一个人慢条斯理地走到景亦染的身后。
刹那间,孟一文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住。
他的目光露出几分不可置信,却又在下一秒的时候释然,嘴角淡淡地扬起一丝浅笑,“没想到你出来这么早。”
孟一文在对站在景亦染身后的景亦川说,语气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慌张的情绪泄露。
景亦川却锁紧了眉头,盯着孟一文的脸,“赵仰……是你。”
闻言,景亦染愣了愣,脑袋里思索了一瞬这个名字,才记起是谁。
赵婆婆的小儿子不就叫着赵仰,跟哥哥住一栋楼里。
景亦染感到自己的汗毛竖了起来,脊背发凉,错愕地看着孟一文。
原来他一直就生活在他们身边,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孟一文低下头,想避开景亦染的目光。
这时,景亦川却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凌厉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他的脸上一样,努力克制怒意的语气透着阴冷气息,“你敢让我妹妹跟你共处一个屋檐下?你胆子真大!”
孟一文任由他扯着,脸色淡淡的,不说一句话。
景亦染快步上前,拉着哥哥的臂膀,“哥哥,太失态了!”
听到妹妹低声严肃的提醒,景亦川才沉着脸,慢慢松开孟一文,后退一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袖。
景亦染转而看向孟一文,眸色冷静认真,“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孟一文正整理着自己的领口,咳嗽了几声,听到景亦染的话,轻轻掀起眼皮看了眼她,“嗯。”
“你在的那个组织,就是十年前在北城区跟国际刑警和北城区警局交火的那些人?”
闻言,孟一文的眸光凝了一瞬,眉轻轻蹙了一下,似乎在疑惑她怎么会知道。
看见他的表情,景亦染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抿唇又问:“如果他们是十年前的那些人,那为什么要对付我哥哥?而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说要忏悔,难道你们曾经对我们做过什么……”
说到这里,景亦染脑中的某个神经忽然像通电了一样,刺激了她一下,让她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小脸刷的一白,瞬间失去了血色。
孟一文闭了闭眼,轻叹了一声,再次睁眼时,他像是变了一种状态,以往眉宇间的淡然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清晰可见的疲惫。
“嗯,”他没什么感情地发出一声鼻音,像是摆烂了一样,“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