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中毒
作者:商枝   嫡女她一身反骨,重生送全家入土最新章节     
    一路进院,沈栖姻发现院中伺候的下人并不多,且个个小心谨慎的样子。
    就连给武安侯和夫人请安也只是福身示意,无一人开口说话。
    太安静了。
    这整个院子都太静了。
    除了那断断续续的如同将死之人卡了一口老痰的难听琴音以外,便再无一丝动静了。
    一行人走到房门口,跟着的下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只有武安侯和夫人领着沈栖姻走进了屋内。
    一室昏暗。
    借着房门开启透过的天光,她看到地上有两滩水渍,还没完全干透,像是刚刚打翻了什么东西。
    进到房中她方才发现,窗子都被从里面钉死了,木板间渗漏出的丝丝阳光,像是老天爷难得的恩赐。
    窗户对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古琴,每一张都价值连城。
    一直走到次间,沈栖姻才终于看到了弹琴之人。
    那是一名十分单弱的少年,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膝上架着一张古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眉宇之间似有化不去的戾气。
    他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与手中弹出的“魔音”大相径庭。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看了过来,眼睛黑洞洞的,看起来有些可怖。
    沈栖姻却突然愣住了。
    那张脸……竟与千行有七八分相似!
    武安侯走到他面前蹲下,那样粗犷豪迈的一个人,此刻却捏着嗓子,尽量细声细语地同对方商量道:“儿啊,爹爹请了神医来,让她给你瞧瞧好不好啊?”
    “治好了,头头就不痛了。”
    “来,把琴给爹爹,先让神医给你把把脉。”
    他在那边哄着魏恒,这边侯爷夫人也将魏恒的情况悉数告知。
    “这孩子打下生起,身子就不好,从会吃饭就吃药,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也不过是吊着这口气,并未见好。”
    “直到几年前,太医院新上任了一位院首,经他医治,恒儿的身子骨才总算是痊愈了。”
    侯爷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已经哽咽:“可惜好景不长,他才恢复康健没多久,就又病了。”
    沈栖姻:“那院首也束手无策吗?”
    “不是。”侯爷夫人摇了摇头:“老院首告老还乡了,我们也曾差人去寻,只是一直没有他的踪迹。”
    “后来,太医中有位太医毛遂自荐。”
    “他说当初老院首在时,他为了能够学习对方的医术,只要得闲便跟在对方身后,帮其配药煎药是常有的事,是以当初老院首为恒儿治病所用的药方,他是知道的。”
    “他说,他有信心能够治好恒儿。”
    沈栖姻轻轻蹙眉。
    有信心和有能力是两回事。
    看魏三公子如今的样子,想来那位太医多半是言过其实。
    果然,侯爷夫人紧跟着便说:“可谁知,他不仅没有治好恒儿的病儿,还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一发起病来,便疯癫无状,竟是连我和他父亲都不认得了。”
    “恐他失智之下伤了人,这才不得已将他关了起来。”
    “不瞒神医说,方才在等你来的时候,恒儿他就忽然发病了,我和侯爷只得赶紧过来瞧他,这才让你久等了。”
    沈栖姻的视线再次落到魏恒的身上:“冒昧问夫人一句,公子好时,是何模样?”
    “唉,便如姑娘所见。”这便是好的时候了。
    终日与琴为伴,不说话,也不理人。
    见武安侯哄了半天都没能让魏恒放下手里的琴,沈栖姻便道:“无妨。”
    她走到魏恒面前缓缓蹲下身子,试探着将手伸向了他的腕间。
    可指尖才碰到他的肌肤,便被他抓住了手,“吭哧”就是一口!
    “嘶——”沈栖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武安侯大惊:“诶!这孩子……你饿啦?”
    闻言,侯爷夫人上去给了他一拳:“胡说什么,还不赶快给神医帮忙!”
    她自己也忙去掰魏恒抓着沈栖姻的手。
    “儿啊,这可不兴吃啊。”武安侯心说人姑娘家生得细皮嫩肉的,他儿子这一口下去还不得没二两肉啊:“你要咬就咬爹。”
    “对,咬你爹。”侯爷夫人附和道:“你爹皮糙肉厚的,有嚼劲。”
    可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做,魏恒就是不松口,甚至抓着沈栖姻的手还越来越用力。
    察觉到这一点,沈栖连忙对武安侯和夫人说:“二位先放手。”
    武安侯:“放手?!放手他把你咬死怎么办?”
    然后就又挨了侯爷夫人一拳头。
    他们依言放开了手,可魏恒却依旧咬着沈栖姻的手不放,直到琴音响起,他才蓦地松开了口,怔怔地低头看向自己膝上架着的那张琴。
    素手轻拨,悦耳清音便流泄而出。
    武安侯和其夫人只当魏恒是听到了琴响便忘了继续咬人,可沈栖姻却知道,让他住口的不是琴声,而是琴音所化的曲子。
    正是他方才口中轻哼的调子。
    可仅弹了几个音,沈栖姻便停了下来。
    见状,魏恒却拉过她的手放到了琴弦上。
    他还要听!
    沈栖姻便又弹了几个音,然后再次停下。
    魏恒也果然再次拉过她的手往琴弦上放。
    可是这一次,沈栖姻却没有再弹,而是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在告诉他:想听琴,得先把脉。
    魏恒怔怔地望着她,一张脸苍白如纸,双唇倒是因为染了她手上的鲜血而变得异常浓艳,整个人摄人的如同鬼魅一般。
    沈栖姻凝神为他诊脉,脸色却越来越沉重。
    武安侯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怎么样神医?我儿子这病还能好吗?”
    “啧!”侯爷夫人“梆梆”又是两拳:“别打扰神医!”
    片刻后,沈栖姻收回手。
    武安侯忙问:“如何?”
    “公子他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
    “什么?!”
    武安侯和侯爷夫人齐声惊呼,显然是没想到这般情况。
    侯爷夫人说:“不瞒神医,自打恒儿得了这疯病后,来过府里给他看诊的大夫不知凡几,可他们都说恒儿傻了、疯了,没人提过中毒的事。”
    侯府所请,自然都是一些久负盛名的大夫。
    沈栖姻不议论他人医术如何,只讲自己所诊:“就脉象而言,公子是服食了过量的逍遥苣,才导致思绪混乱,行为无状。”
    “那是一种带有剧毒的草药,但若用药得当,便有止痛的奇效。”
    “此前千……”
    “咳咳,咳咳咳咳!”
    沈栖姻话说了一半,却见武安侯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