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不也正印证了他没有叛国的事吗?”白婉清眼底微亮,“夫君,我也不相信林思疏背叛了林家,背叛了商国。”
林云澈倏地笑了,“不知夫人如何得知?”
白婉清垂下眼眸,满脸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
“我说不出来,据我知道的林家,世代守护着商国的边疆,林思疏若是叛国,他应该知道林家都活不成!”
“可他偏偏就是叛了,可林家偏偏又没有被杀......”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林云澈又何尝不知道诡异,不过自始至终林家从来没有怀疑过淮王,当初淮王未来救援是因为半路被劫,身负重伤。
林家说不出什么,皇家亦说不出什么。
可如今想来,三十万大军突击洛冰城,就像是知道不会有人偷袭后方一样,不然如此集中兵力,心无旁骛也算的上北朝国将军破釜沉舟的一战了。
“所以你开始怀疑淮王了?”白婉清见林云澈迟迟没有说话,轻声开口问道。
林云澈回过神,微微颔首。
“是!是怀疑了!可二十年的时间太长!”
“若是将他现如今私屯兵马与二十年前那场战役联系起来,怕是没有人会信服。”
白婉清对于这点十分赞同,她突然想到什么,眉头都跟着微微蹙了起来。
“夫君,这次我动手拔除房家,淮王没有动。”
“我不相信房家会不去向他求援,我也不相信淮王对此一无所知。”
“可他就是没有动......”
林云澈转而问,“你是说,他在等什么?”
“若我们假设,真正投敌的人不是林家,而是淮王......”
“淮王现在会怎么做?”
林云澈眼前一亮,“怕是要给我下饵了。”
白婉清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饵怕是还不会小。”
“只要是机会,不管这个铒有多大,我都吃的下。”林云澈再次握起了拳头,这一次他似乎憋了一口气。
二十年了!林家在北地二十多年了。
因为皇帝的一句话,林家就要在毫无根基地情况下去收回四城。
天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林家相信可以,林家觉得一切都可以事在人为,他们在北地筹谋,在北地卧薪尝胆,他们就在等这样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似乎离他们愈来愈近了。
“我陪你!”白婉清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像一朵妖艳的花在林云澈的心中投下了波澜。
“好!我们一起如何?”
白婉清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嗯,一起。”
两人聊完林家的事,白婉清提了潘虎的处境。
“现如今,潘虎很有可能被淮王的人盯上,我想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云澈点头,“送去林家村吧。”
“那里是林家的地盘,淮王就算有所动作,也会顾忌。”
白婉清正是这个意思。
“还有郊外庄子上的十三名死士......”
林云澈想到这些死士,心中还有些不寒而栗,他们之前没有和死士交过手,这次林大伯无意间撞见了死士。
他们交手时,林云澈就发现了,这些死士的武力值不低,每一个都不低。
这要是那些成百上千的死士要杀她......
那恐怕是防都防不住。
“那十三名死士由我去看看吧,若是能将他们收入麾下最好。”
“若是不能......他们不能留。”
白婉清没有反驳,“好!那就找个时间让凤娘带你去看看。”
两人说了这半天的话,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林云澈吃了早饭,换上了官服,就去了衙门。
白婉清让瑞心收拾收拾,然后通知了郑大夫的家人和刘大夫的家人,他们一同去了府衙大牢。
“夫人!”
“我们来接就是了,您何必亲自来。”
说这话的是郑大夫的娘子,看的出来她这两日应该是睡得不好,有了很深的黑眼圈,但此刻精神却是激动雀跃的。
刘大夫的家人听到也如此说。
“是啊!夫人,这样的地方,不是您要来的地方。”
“不如您先回医馆去等吧。”
“这两个老家伙出来知道医馆没事,保准先往医馆跑。”
白婉清却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这件事终究是郑大夫和刘大夫因百年医馆而受灾,理当来接。”
郑娘子却摇头道:“夫人,你这话就言重了。”
“现下谁不知道是因为夫人,房家才倒了,夫人您就是我们淮州城的恩人,就是他们再在里面住上半年,那都是值得的。”
瑞心听见郑娘子的话捂着嘴嗤笑出了声。
“郑娘子,这要是让郑大夫听见你如此说,可是要寒了心了。”
众人都被瑞心的话逗笑了。
此刻郑大夫和刘大夫恰巧也被官差带了出来。
“去吧!你们的家人都来接你们了。”
郑大夫和刘大夫朝着官差们作了个揖,回头看见白婉清带着一众人站在不远处。
“东家!”郑大夫眼泪汪汪的就跑到了白婉清面前。
“东家,我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呢!”
郑娘子看着自家夫君没出息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郑大夫却扬着脑袋请功,“东家,是不是因为我和刘大夫扛住了,所以咱们医馆也没事了?”
郑娘子实在看不过去,直接掐了一把郑大夫。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夫人将你们救出来的。”
郑大夫听完又是一阵哭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东家不会不管我们!”
“东家一定会救我们。”
郑大夫的真情流露一下子让刘大夫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不是应该也跟着郑大夫哭一哭,可刚等他要流下眼泪,白婉清就让瑞心将准备好的东西给他们两人拿上,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手中捧着礼盒的刘大夫愣愣的站在原地。
刘娘子走过来哀叹了一句,“怪不得人家郑大夫得东家重视,你呀,就是哭丧都赶不上热乎的。”
郑大夫和刘大夫都跟着自家人回了家。
他们从白婉清那里知道,现在百年医馆已经被揭了封条,又可以重新营业了,都很是高兴,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房家倒了,那更是高兴。
“你说的是真的?房家真的倒了?”郑大夫不敢置信得尖声问道。
郑娘子看着夫君那激动的模样,点点头,“倒了!倒了!”
“明日衙门就会公布处罚结果,到时候我们去看就知道了。”
郑大夫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
他想起当初在牙行那里见到白婉清的第一面。
只觉得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买铺子随意玩闹的。
没成想这个铺子竟然是救了整个淮州城的铺子,没成想就是因为他当初的坚持,竟然真的等来了黎明。
“痛快!真是痛快!”
郑大夫说着说着就真的哭了起来,和刚才的激动全然不同,而是一种释怀。
郑娘子也红了眼圈,两手揽住当家的。
“都好了!都好了!”
和郑大夫这边阖家团聚的欢乐气氛不同,此时的衙门里海大人和林云澈两个人正剑拔弩张。
“你......你一声不吭,就擅离职守!”
“这要是让人报到朝廷,你别指望我会替你说话。”
海大人此刻正气的指着林云澈骂道。
林云澈看着生气的海大人微微一笑。
“有劳海大人费心,不过现在是不是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海大人一听到这话,脸就更绿了。
只是好在昨日韩县令让人去抄房家的时候没有抄到房家的账册。
不然别说房家,就是他海承明恐怕也会被波及。
“房家,你打算怎么判啊?”
海承明现在怕将房家判的太重,让房家狗急跳墙将自己牵连进去,所以今早他特意早早来就是为了听房家审判的结果。
从房家老爷的表现来看,房老爷只想保住房家的子孙。
只要能保住房家的子孙,他上面的人就不会被房家反咬。
他现在就是来听这结果的。
林云澈先是惊讶,“房家怎么了?”
海承明气的倒仰,都是你林云澈的手笔,你竟然还问怎么了?
真是山上的猴子都没有你能装!
韩县令将房家的罪证一一的呈给了林云澈,林云澈越看,眉头就越紧锁。
“海大人!房家这些案子发生的时间,可都是你治下的时间啊!”
“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林云澈是刚来的知府,韩县令也是这次刚调任的县令。
要说一直掌管三北之地的人,只有海承明。
现在出了事,总不会再去找已经致仕的柳老爷的事。
但明眼人也都能听得出来,林云澈这是在给柳老爷开脱,直接将罪名安在了海大人身上。
“我......我不分管一州,我如何知道?”
海承明瞪着眼睛怒道。
“大人......你统管三州,你怎可以不知道!”
林云澈依旧是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话却说的极有攻击性。
海承明倏地站起身,“怎么,怎么,我还没有弹劾你,你现在是要弹劾我?”
林云澈摇头,“下官不敢!”
“只是这房家的确作恶多端......海大人,你总不会是想偏颇吧?”
海承明此刻还能说什么,“什么偏颇,我为何偏颇!”
“办!该怎么办怎么办!”
林云澈笑着将罪证重新交给韩县令。
“韩县令,你觉得如何?”
韩县令此刻站起身道:“回大人,房家作恶多端,实在可恶,下官建议房老爷判处斩刑,其霸占的财产能找回原主的还给原主,找不到的全部充公,至于房家的其他人。”
“凡是知情参与作恶的人全部处死,其他不知情的人则流放他地以儆效尤,不知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林云澈扭过头看向海承明,“海大人觉得如何?”
这个判决够重,但却公平。
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这林云澈就敢上书弹劾。
好好好!林家的小子算是彻底和海家结了仇。
“好!就这么判吧!”海大人的话音一落。
林云澈便大手一挥,“海大人说了,就如此办!”
“是!”
房家的处罚如约的贴在了衙门的公示栏。
“是死刑!是死刑!”就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好事一样,整个淮州城一瞬间如过年般热闹。
“夫人,咱们现在去医馆吗?”瑞心也跟着看完热闹重新挤回马车。
白婉清怔怔地看向涌动的人群,半晌开口道:“去百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