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腊月二十九。
她起了个大早,骑着飞毛腿,慢慢吞吞战战兢兢飞到极北之地,已经临近晌午了。
距离极北之地还有一段距离,飞毛腿已经被冻得不愿靠近了,意映也不为难他,放他回去了。
她像以前一样向极北之地徒步走去。
他会不会来呢?
意映心里没底。
但她仍然坚定地向极北之地深处走去,就像以前每一次来这里一样,她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但每次都是坚定地向前走。
这一年,意映变强了好多,她已经能很快就走到曾经要好多天才能到达的雪山脚下。
很快,她就看到一个老朋友向她飞奔而来——是毛茸茸!
意映兴奋地张开怀抱蹲下来,接住了这个奔向她的小团子,小团子冲得有些猛,害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开心地笑:“毛茸茸,你胖了!”
“……”怎么能一来就说人家胖呢!
“真好,看来你过得不错!”
毛茸茸过得确实不错,每天都和毛球一起鸡飞狗跳。
意映给他带了肉干,喂他吃了,又陪他玩了一会。
玩累了,问他平时在哪里歇脚,毛茸茸撒丫子向不远处的雪山上跑去,意映便踏着风跟上去。
他们钻进了一个被雪遮掩的山洞。
意映以前也钻过几个山洞,但就是觉得这个山洞莫名亲切。
和其他的山洞不同,这里不像是野兽住的,倒像是人住的。
山洞很干净,岩壁上覆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雪,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寒冷。
里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兽皮团起的小窝,意映有些意外,毛茸茸可不像是能猎到野兽,还能用兽皮团出小窝的样子。
毛茸茸扑进了那个大一点的窝中愉快地打了个滚,看来这是他的小窝了,意映看了看那个小一点的小窝,这又是谁的呢?
意映蹲下来,看到那个小窝中,似乎有几根细碎的白色羽毛,意映捏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毛茸茸,确定和毛茸茸的毛发不一样,是羽毛,是鸟类的羽毛。
这是谁的小窝?
山洞很大,意映起身继续往里走,见里面还有一个铺着兽皮毯子的床榻。
走近一看,那床榻竟然是用冰雪堆砌的,意映伸手摸了摸,不软不硬,正正好,在她的掌心温度下,这些雪也没有融化的迹象,显然是用冰系的灵力淬炼筑形了。
她怔了怔,问毛茸茸:“这真的是你住的地方?”
毛茸茸点点头。
“这些都是你做的?”
毛茸茸摇摇头。
意映想了想,又换了个问法:“这个山洞是你的领地吗?”
毛茸茸摇摇头。
“那……是相柳的领地吗?”
毛茸茸疑惑地看着她,显然不知道相柳是谁。
但这里的迹象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这是相柳的山洞。
或许这不是他唯一的落脚点,但这里一定属于他。
那两个小窝,是他给毛球和毛茸茸做的。
那个小一点的窝,看大小正适合卡基米状的毛球窝进来。
看来他在离开之前,把毛茸茸托付给了毛球。
否则毛球只怕早把毛茸茸吃掉了,又怎会允许他和自己住在一起。
意映坐在冷冰冰的雪榻上,抚摸着那个兽皮毛毯,只觉得心中暖融融的。
毛茸茸跳到她的腿上蜷成一团,意映撸着毛茸茸,指着那个小一些的小窝问他:“那个窝,是毛球的?”
毛茸茸点点头。
“这个山洞,是毛球的主人的?是他让你住在这里?”
毛茸茸点头,又往她的怀里钻了钻。
这一趟没有白来。
就算他不会来,她也发现了一个他的小秘密。
她在这个山洞呆了好久,才继续出发,意映问毛茸茸:“毛球的主人呢?你能找到他吗?”
毛茸茸迷茫地摇摇头。
“那毛球呢?”
毛茸茸再次摇头,但他仔细嗅了嗅,耳尖一动,窜了出去。
意映跟上毛茸茸,又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见到相柳和毛球的影子。
已经是午后了,四下茫茫,只有她和小狐狸。
他大概真的不会来了。
她安慰自己,平时又不是见不到,他干什么要浪费时间,不远万里来这里换个身份陪自己玩角色扮演啊!
可是,谁让他不肯告诉她,她的好哥哥就是相柳呢!
她怎么能把她的“好朋友”一个人丢在雪地里过年?
意映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灵囊召唤出来,看着她给相柳带的酒和吃的。
好饿,要不干脆自己吃掉吧!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自己吃独食,一声嘹亮的啼鸣划破天际。
意映猛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毛球嗖的一声掠过她的身旁,一爪子就把毛茸茸抓走了。
“?”
意映惊呆,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吗?毛球怎么还是一见面就叨毛茸茸?
毛茸茸似是习以为常,根本没有挣扎。
唔,看来是什么她不懂的妖兽之间的小情趣。
不管了。
意映满怀期待地向毛球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翩然走来一个雪白的身影,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子,又像是一个虚幻飘渺的魅影。
意映站起身来,痴痴地看着他出神。
他向自己缓缓走来,寒风依然凛冽,可她却觉得这冰天雪地已经变成了暖暖好春光。
她回过神来,整个人都焕发出了明媚的生机。
浑然不记得刚才自己还又累又饿。
她欢快地向他跑过去,小跑着扑进他的怀里。
相柳有些僵滞,双手一时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竟这么想我么?
在她眼里,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可是……她的喜悦却是这么热烈又肆意。
原来平时她对她哥哥还算是收敛了呢。
他有些羡慕自己的这个身份了。
他由着自己抱他,意映知道,他不抵触自己的拥抱。
看来平时在防风邶面前的好感没有白刷!
嘿嘿!真好!
嘿嘿嘿!
现在他们不是兄妹了,她可以明目张胆的动手动脚了?
她赖在他的怀里不愿意出来。
她仰头看向他,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恋慕,炙热又浓烈,让他呼吸一滞,有些恍惚。
可她笑着笑着又皱起了眉头。
这面具!好碍事!妨碍她欣赏他的盛世美颜了!
她微微撅起嘴巴,相柳正疑惑她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忽觉一股小风袭来,糟糕!面具要不保!
他连忙挣开她的怀抱,轻盈地向后一撤,退出她的袭击范围。
“呵!”相柳负手轻笑,“学会偷袭了?”
这语气听起来不但不恼,反而还有些自家宝子出息了的小骄傲?
“你准备什么时候摘下面具,让我好好看看你?”
“等我想摘了。”相柳傲娇地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天避开她的视线。
“哼!”╭(╯^╰)╮意映翻了个白眼,嘴巴撅得更高了。
相柳歪了歪头,探究着她的表情:“不高兴了?”
意映叹了口气,她确实有些失落,可是,他多半是顾虑会失去自己这个朋友,才不肯摘下面具。
这样一想,她又没有理由不开心。
那怎么办?她大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个好办法。
于是她冲他一笑,突然出手,用他教自己的身法向他逼去,招招直奔他的面具,小风也见缝插针搞偷袭。
这样既有可能试出他的身手,又打了架发泄了那点小小的不开心。
最好还能趁机摘下他的面具。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相柳灵活闪躲,认真陪练。
他简直像个滑溜的水蛇,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可他却腾挪闪躲宛如行云流水,几十招攻出去,意映根本碰不到他的身,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也只是指尖擦过他的头发丝。
竟然连头发丝都被他控制得恰到好处!
意映累得气喘吁吁,稍作停歇,看了看他,不甘心地又继续出手,这次相柳没有躲,他径直握住她袭来的手臂,问:“你不累么?”
意映挣了挣,见他毫不费力的样子,自己却被他钳制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他有多强。
以前他以防风邶的身份和她对招,从来没有暴露过这么强劲霸道的力量和迅疾鬼魅的身法。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就这,也许他还收着呢,不过是陪自己玩玩而已,根本没有动真格。
慕强的基因动了动,意映有些脸红。
相柳轻咳一声,放开了她,退开一步。
意映呼哧呼哧坐在地上。
相柳微微俯身凑近她:“解气了吗?”
意映说:“没打赢,不解气。”
相柳失笑:“我也很期待你打赢我的那一天。”
“会有这一天么?”
“说不定呢。”
她在雪地里躺下,舒服地摊开手脚,颇有自知之明:“怎么可能?我和你差得太远了。”
相柳坐在她身旁,说:“你还小,悟性不错,人也勤勉,只要找到适合你的心法,假以时日,必会大成。”
意映一骨碌爬起来:“我不小了!”
“……”重点是这个么?
“那我大成之后,能打过你么?”
“加上箭法,也许可以。”
“……”
这个饼画的好,可是箭法现在你也会啊!
但她仍然很开心:“那你教我打架吧!”
“我可以陪你过招,但你适合什么路数,还得自己悟。”
虽然防风邶也陪她练了好久,可这个身份意味着他必定会收着。
如今他是相柳啊!
大荒战力天花板答应教她打架啊!
就算她只学到十分之一,她也可以在大荒横着走了!
意映心满意足连连点头:“足够了!就像今天,我从来都没有打得这么痛快过!”
“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就你这酒量……”
他刚想嘲笑她,可却突然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相柳怎么会知道她的酒量!
意映果然没有放过这个让他掉马的机会,立即追问:“我酒量怎么样,你知道?”
相柳别过头去:“一看就知道不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