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吃得差不多了,防风邶开口问她:“好吃吗?”
“好吃!”意映点点头,两边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个小松鼠。
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意映以为他也想吃,于是她拿起最后一块红豆糕,右肘撑在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探过身子把左手凑到他的嘴边喂他吃:“二哥吃!”
防风邶笑了笑,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红豆糕,嘴唇蹭到了她的指尖,她触电一般缩回手。
防风邶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小臂,把她整个人都拉向了自己,意映一惊,对上他幽深的眼睛,心慌得好像呆毛在里面乱撞,剩下的半块红豆糕都没拿住,滚落了下去。
始作俑者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接住了那块红豆糕,送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就连粘在手指上的一点渣子都吃干抹净了,然后悠悠然道:“确实好吃。”
“……”
他的目光仿佛黏在了她的身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她。
意映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觉得他莫名的涩气撩人,有些慌乱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但却抽不动。
“别动。”防风邶怕她扯到自己的伤,出声制止了她,意映真的不再动,茫然地抬头看着他,觉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要被他莫名深情的目光吸走了。
防风邶轻轻撩开她的袖子,露出了她缠绕着层层绷带的手腕。
“怎么回事?”
“嗯?”
意映回过神,莫非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刚才是在用美男计转移她的注意力,趁她失神探究她的手腕嘛?
大意了,她差点被他的美色勾掉了神智!
意映垂眸,红着耳朵嗫嚅:“……就是……不小心割到了……”
“不小心?”防风邶蹙眉,“看这样子不止一道伤口。昨天我拉的是另一只手,两只手都‘不小心’伤到了?”
意映下意识把另一只手向后藏了藏,用力抽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手臂,这次用的力气有些大,扯痛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防风邶手一松,意映的手臂趁机从他的掌心溜走。
这一番拉扯,意映的大氅从肩头滑了下来,大氅很重,蹭得她本就没穿好的里衣也摇摇欲坠,露出了她白皙漂亮的肩颈。
防风邶慌乱地收回眼神,意映慌乱地裹好大氅,起身逃回卧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心慌意乱地背靠着门,重重喘着气。
这一大早还没清醒,就中了他的美男计!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伤!
还差点丢盔卸甲!她简直对他毫无抵抗之力!丢死个人了!
防风邶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已经来到她的卧房门前,隔着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意映还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你放血给我做药。”
“昨天的药对你有用?对不对?”
“你先回答我。”防风邶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你救了我,又受了伤,总也不好,我想回报你,你就当我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你为救我受的伤流的血可不比我少,血债血偿,是应该的。”
防风邶:“……”
防风邶想了想,说:“撒谎。在我救你之前,你就开始拿血做药了。”
意映吃了一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防风邶只觉得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疼惜,又是不安,他强压着心头涌上的千百种情绪,嗔道:“以后不许做这种傻事。”
“怎么是傻事呢?只要对你有用,就不是傻事!”
防风邶见她不肯答应,咬了咬牙威胁道:“以后我不会再吃你的药。”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再吃你的药。”
话音未落,意映猛地打开房门,眼睛里满是震惊、委屈和气恼。
算你狠!竟然直接釜底抽薪!从末端堵死她想要给他做药的路。
想到他吸小夭的血那么多次,不让他吸脖子他还不高兴。
想到他曾逼着小夭给他做毒药,后来每次把他惹怒了,只用一招“特意为他做的毒药”,就能把他哄好。
如今她上赶着想要给他做血包,他却不肯要。
她好不容易做出了对他有用的药,他竟然说以后都不会再吃。
果然,吸血、做药,是只有女主小夭才能和他有的羁绊么!
意映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不肯流下来。
防风邶惊呆,没想到他这一句话竟然杀伤力这么大。
他不想她为了做药而伤害自己,她竟然气得要哭了?!
“我的血不如别人的好吃是吧?!”
意映气急败坏地说出一句让他九个脑袋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蛇蛇歪头疑惑:别人?是谁?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意映忽又想到,如今小夭还没有出现,她这话委实是冤枉了他。
可她真的好生气!好委屈!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
“吃不吃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反正,药我还是要做的,你爱吃不吃!”
“你若是不爱吃,就把我给你做的药都扔出去,喂猪,喂狗,也不要吃!”
意映气鼓鼓地说完,转头就气冲冲地往外跑,跑了两步肩上的大氅滑落到地上,被门口的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才反应过来,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能往外跑呢!多冷啊!
她转头跑回来,想要捡起大氅回房间,防风邶已经先她一步把大氅捡了起来,还抖了抖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他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上前把大氅给她裹好:“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把衣服穿好。”
意映吸了吸鼻子,一滴泪珠终于忍不住落下,她委屈巴巴地问他:“你真的……再也不吃我的药了么……”
那声音软软糯糯黏黏糊糊,揉得他心都要碎了。
防风邶叹了口气,立即丢盔卸甲缴械投降:“吃,我吃还不行吗?”
意映破涕为笑,又一瞬间收敛了笑意,板着脸说:“那你要说话算话!”
“但是,”防风邶从大氅中抽出她的两只手,握在手中摩挲了一下,“你不能再这样放血,放太多,对你不好。”
“我知道……我又不傻。”
“你不傻?昨夜放了多少?”
“也就……小半碗吧……”
“又撒谎。”
“好吧……一碗……”
“就你这小身板,一共才多少血?”
他的眼神和声音太让人沉沦,意映觉得自己的心咚咚咚跳得很快。
听到流霜沉璧走来的声音,意映陡然惊醒。
“有人来了……”意映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跑回房间。
她抚着自己的小心脏,好半天无法平静下来。
他不让自己对他动手动脚,他也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以前,除了为保护她而抱她拉她,他从来没有主动动过她。
她如今才知道,他这是为她好。
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太勾人!太过分了!但凡他主动一下,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他做防风邶时是那样撩人,原以为是跟着别的浪荡子学来的,如今看来,怕是他天生就有些撩人而不自知的本事。
这样的心动是怎么克制住的?
她都有些佩服小夭的定力了。
她戒过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