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与若如分手后,我抄近路,穿过村东河塘边上的林荫小路,顺着一片玉米地里的小路走到了我家房后面的杨树林,我跳过一道矮土墙,进了家门。
家里挤满了一屋子的人,除了我家的父母及兄弟姐妹十个人,还有左邻右舍来串门的人。
我一进屋,一屋子人的目光像手电筒灯光齐刷刷射向我,我说今天是个什么节日呀?人真多呀!
母亲从厨房出来,顾不上洗手,一把抱住了我,呜呜哭了起来。
我说,妈,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呀?
母亲松开我,哭泣着说:“终于熬出头啦,你给妈妈,给全家,给你自己争了气呀!你终于考上了,没有白费力气去补课班补课呀!妈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了!”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及大哥和小弟也都说了对我赞扬之类的话,左邻右舍的人中有一个四十多岁叫贵山的男人喷着酒气说:“这小子赌赢了!终于考上了!这要是在古代的时候,就是中了状元呀,就能当驸马了!这回行了,考上了,找个对象不用愁了,想找哪个漂亮的姑娘就找哪个!”
听了他们的话,我说:“都别夸我了,不就是考上了个中专学校吗?又不是上什么大学。没啥了不起的。”
村主任什么时候挤进来的不知道,他接过我的话头说:“你可别瞧不起你的学校,你这个中专学校跟他们别的中专学校不一样,你这个是警察学校,将来毕业了,分配了工作后就是个警察,是国家干部了,将来干好了工作,升到公安局长的位置,就是当了大官了。”
“你小子毕业了要是分回咱们镇上的派出所工作,可得照顾好咱们村,遇事得向着咱们村,我这个村主任,你也要在镇领导们面前美言几句,好歹我也是你远房二叔!”
我说:“二叔,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通知书我还没接到呢。再说,听说接到警察学校录取通知书,还得去县武装部体检呢,体检报告不合格是去不了警察学校念书的!”
大哥和小弟也对我表达了祝贺。
大嫂说:“终于考上了,这回咱妈再也不用发愁了!这一年把咱妈愁得,愁完了补课班的补课费愁你的伙食费。这下不用愁了,听说上了警察学校,吃穿住行学校全管!”
这时候,四姐对母亲说:“妈,快把警察学校通知书拿出来让海伦看看。这傻孩子自己还没看过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呢!”
“可不咋地,就他自己没看过了!”
周围人也起哄。
母亲擦了擦眼泪,赶紧走到炕柜边上,从底下抽屉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又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信封一边递给我,一边说:“前天下午,村里的语文老师把录取通知书从镇上给捎回来了。文老师真的是个热心人呀!”
我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出里边的半张白纸,走近白炽灯下,仔细看了一会。
这个信封很薄,就一张纸,但是那时候我把它捧在手心里却感觉到它有万斤重。
上边的字句我擦了几下眼睛也没看得很清楚,因为那个时候我的眼睛流出了幸福的泪水,但是能确定的是,我确实被警察学校录取了。
这一年艰苦地复课生活没有白白度过,我终于可以用现在的录取通知书证明我考试成功了!
夜深了,左邻右舍的串门祝贺的人群散了,四个姐姐也被几个姐夫用自行车接走了。家里静了下来。
大妹妹忽然对妈妈说:“妈,还有个高兴的事没告诉二哥呢!”
我问什么高兴的事啊?
妈妈说:“自从接到你的警察学校录取通知书,村里来了好几个为你保媒的人,都说为你介绍的姑娘长得好看不说,还说姑娘家里还有房子,不用你盖房子。但是都让我给打发走了。”
“我说我儿子回来让他自己选择。这些保媒的人都是势利眼,你没考上大学的时候,都躲避咱们,没有人给咱们介绍对象,都嫌弃咱们家穷,现在你考上了,都扑上来了!我心里有数,咱们儿子考上了,去了城里,一定会在城里找个城里的姑娘,不可能找农村的人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天上午,茨林村的,你的同学叫贵清的,来咱家了,让我们转告你一下,说他找你有事!”
贵清找我有事?
还能是什么事!
我想,无非是我考上了警察学校,他要请我喝酒。
这个时候,我在中古城村玉为家饭店喝的酒的精过敏了,我吐了起来。
吐完了,漱了一会口,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心里又想起妈妈说的贵清找我有事情要谈的事情,我想,一定又是喝酒吧?
过几天贵清要是真的请我喝酒,一定不能多喝了。
然而,我的想法错了,3天后,贵清并没有来找我。
我收到的警察学校录取通知书,给我们全家及亲朋好友带来了无限的欢乐。
这几天,家里陆续来了许多人,大多数人都是村里村外的亲朋好友们,他们都带来了温馨的祝福。
继父和母亲更是高兴万分,家里这几天的伙食明显变好,鸡鸭鱼肉也上了饭桌。
我是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背诵课文了。
总在家里呆着,也烦闷得慌,我便在村里散步,村里散步之后,便去村外的河塘边散步乘凉,河塘里荷花盛开,杂草荗盛,鱼儿跳跃,河边上有人钓鱼。
有时候我还去田野里的林间小道散步,路边的杨树两个人那么高,碧绿的树叶子在微风中摇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一天傍晚,我从田野里回家,母亲告诉我,村主任让人来告诉我,让我马上去村里的广场上去参加篮球比赛,今天是我们村里组织的篮球友谊比赛,邀请的篮球队是中古城子村的篮球队。
我到村中心篮球场上时,比赛已经进入上半场的尾声了。
正是傍晚时分,村里吃过饭的男女老少,和刚刚从外面下班回来的人把篮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村里除了放电影能给村民们带来热闹,就是这个篮球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