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层西边。
    这边和其他方向不同的是，工人们正搬运中间填充泡沫的铁皮隔板，用它们搭建出联排的小房间。
    每一间都不大，整齐排列，中间只有一米多点的过道。
    周围人翘首以盼，这样的隔间像简易厕所，但肯定比直接睡地上舒服多了。
    事实上这也是临时措施。
    李前跟着杨辰穿越人群，走过过道，吸引无数目光跟随。
    看到他们停留在某个隔间门前，人群中顿时响起低低的骂声。
    很不公平，凭什么别人可以插队？
    不过工作人员，就连那些施工工人都没有发话，自然也没人站出来指责。
    杨辰对这些声音视若无睹，他推开眼前的门，请李前进入。
    隔间不大，3到4平米，一张不大的双层钢架床，上层铺着厚实但狭窄的木板，下面是一张桌子，除此剩下的空间仅能一个人转身。
    这一幕，让李前回忆起学生时代的宿舍，不过是单间。
    “可还满意？”
    杨辰走进隔间。
    李前把被褥等丢上床，行李箱靠墙，水杯放在桌面，转身对他点点头。
    见他没说更多话的兴致，杨辰反手把门关上，斟酌道：
    “你之前可能产生了一些误解……”
    “我懂。”
    李前打断他，笑眯眯道，
    “那些都是具备相当历史底蕴的文物，太值钱了，一般人确实难以舍弃，况且谁能预先知道雪崩发生呢？你们救援不也挺及时的吗？”
    闻听此言，杨辰瞳孔骤然缩紧，心跳速度瞬间加快。
    他知道了！
    顿了顿，他声音变得更真诚：
    “无论如何，感谢你都是应该的，救援成功，帮我们避免了更大的麻烦。”
    李前疑惑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杨辰眼神闪烁，勉强笑道：
    “当然是让人们安居乐业，一切恢复到从前。”
    “哦，一切回到从前，那很好啊。”
    李前感叹，
    “我就是一俗人，帮不上什么忙，祝你们成功吧。”
    杨辰欲言又止，但是李前似乎知道些什么，拿不定主意，最后只道：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联系我就好了。”
    他放下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等人离开后，李前爬上床把被褥铺好，又从行李箱中取出毛巾牙刷等物一一摆放。
    于是不大的隔间里，多了些生活气息。
    等了会，李前坐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超感扩散，追上杨辰匆匆的脚步。
    他一直走到17层中部位置，乘坐那边的电梯，下降到第9层。
    第9层建设的比17层快很多，铁皮隔间只剩小半，大多都是真正的水泥墙壁小屋，一门一窗，有的还挂了窗帘，屋里亮着灯，传出哗哗水声，竟是单独的卫浴。
    这样的建造进度，也只有堡垒城市中心区域，最早转移进去的官方机构、研究所等地方才有。
    超感知下，整个第9层出现在脑海。
    这一层大部分人精神面貌都好很多，毕竟生活条件没其他楼层艰苦，每个人的物品重量、数量，普遍超限，楼道里还有几只猫狗追逐，保持了不低的生活品质。
    忽地，李前‘目光’微顿，某个打通了三面墙壁连通起来的大房间中，一位女子坐在床边，气息、心跳和呼吸都给他熟悉之感。
    而在这间房间周围，其他房间也都是类似状况，连通组成的大型房间，通水通电，家具齐全。
    伴随杨辰走进这里，推开一扇门。
    推门的动静，和脚步的震动，让更清晰的画面出现在李前脑海。
    最早在那个车队中看到的古董，赫然摆满对门的整面墙。
    杨辰走到客厅，停在沙发前，面朝坐在沙发上的一人。
    “坐吧。”
    那人开口，是位中年人。
    杨辰坐下，中年人问道：
    “如何了？”
    杨辰道：
    “他没下来，留在了17层，我给他安排了住处……”
    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
    “嗯？”
    中年人鼻孔里发出声音，示意不必隐瞒。
    杨辰于是说道：
    “李前似乎清楚您运进来了一些古董，知道些内幕，可能有人跟他接触过，但他态度不明。”
    否则也不会提起自己知道古董的事情。
    这次中年人沉默半晌。
    “那帮搞研究的弄什么科委会，脑子倒是灵活，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不懂政治，不懂管理，要用机器把人圈养起来，我们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李前是个关键人证，还是个年轻的超进化人类，思维浅薄，最容易受到蛊惑，你多看着点。”
    杨辰重重点头。
    中年人继续沉思，忽而悠悠道：
    “那李前，过去两年的行踪几乎查不到，他可能知道我们是谁……”
    说着，中年人声音中多了一抹冷意：
    “煜儿叫那女人给迷了心神，李前估计冲这个来的……必要时候，别管煜儿了，把那女人还给人家。”
    “……”
    楼上，李前忽然感觉身心不适。
    没必要，可真没必要。
    9层，杨辰离开了房间，李前就收回超感，没再关注。
    方才一番监听，大致搞明白情况。
    是两帮人在争权夺利，科学家想弄个科学委员会，但是被李氏代表的势力阻碍。
    李前看过那个薛城武的留言，是个值得敬佩的狠人。
    科学家们想弄的，应该就是人工智能管理的社会，想要消除传统管理制度的种种弊端。
    如贪污腐败、庸政懒政等，避免贪官抓贪官，腐败反腐败的情况，杜绝体制系统性腐朽，建成所谓更适应星际时代的人类社会。
    而李氏所代表的，就是阻碍、顽固派等。
    人工智能管理社会，他们的权力必然受限，利益受损，不可能默默挨刀的，于是早早拉拢了许多超进化人类。
    超局通过app找到自己，因为恰好自己是新注册的超进化人类，和那些人没多少瓜葛。
    如此，超局那边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接触自己，从而获得证据，或者让自己出面做证人。
    搞清楚事情原委，李前身心放松很多。
    过去十几天，他还是比较紧张的，虽然玩家身份不至于暴露，但卷入莫名麻烦之中，也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现在知道了具体是什么事情，就不必猜来猜去。
    安心等着便是。
    然而实际情况出乎意料，李前在隔间住下，半个月过去，整个17层都发生了很大改变，超局的人却始终没出现。
    此时距离他进入堡垒，已经过去一整月。
    倒是杨辰隔三差五现身，赠送好些生活物品，旁敲侧击，打听他前女友，也就是柳如烟的事情。
    意图和那天听到的差不多。
    作为一位知道些真相的超进化人类，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们影响太大。
    想用柳如烟和原主的关系做点什么。
    对此，李前表现的十分淡漠，仿佛柳如烟是个陌生人。
    杨辰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还是锲而不舍，并且一次显得比一次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