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了侯府门前。谢危身着一袭深蓝衣衫,步伐稳健地来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燕牧正静静地伫立在庭院中的一棵枯树之下,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与周围破败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心生感慨。
“侯爷,您怎么出来了?您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啊!”青峰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快步上前,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燕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这时,站在青峰身后的谢危也向前走了一步,向着燕牧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侯爷。”
青峰看着燕牧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侯爷,您还是快进去吧,要不然世子知道了……”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燕牧打断了。
“燕临孝顺,此刻正在与姚儿煎药,你去帮帮他。”燕牧转头看向青峰,语气平静地吩咐道。青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待到青峰走远之后,燕牧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谢危郑重地行了一个重礼。这个举动让谢危大吃一惊,他连忙伸手拦住燕牧,焦急地问道:“侯爷,这是做什么?晚辈不敢当。”
“救命之恩,如何不敢当。”燕牧感慨地说道。“当年初见少师之时,便觉得莫名亲近,后来,你成了燕临的先生,对他多有照拂,燕临也对你赞不绝口。”
“我想着这或许,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但少师昨夜愿赌上性命,冒如此大险,又是为何,只因是燕临的先生吗。”燕牧心中充满了感动,但同时又有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他凝视着谢危,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谢危的眼眶在不经意间微微泛红,似有泪光闪烁。他硬生生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下喉咙,笑道:“侯爷,您是大乾股肱,国之柱石,本不该被小人暗算,谢某力有所及,理应帮忙。”
燕牧听了这话,心情愈发沉重,不禁重重地叹息一声。
谢危看着燕牧鬓边的几丝白发,心疼不已:“侯爷, 这外面风凉,要不先回房休息吧。”
燕牧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道:“无妨,昨夜沉睡时,不知怎的,梦里仿佛看见了许多往事,想起了这一生的征战,想起燕临早逝的母亲,也想起了长姐,还有定非那孩子。”
谢危听闻此言,内心不禁为之触动,手不自觉的攥紧。
燕牧默默观察着谢危,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波动,但谢危却始终面色如常。于是,燕牧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那棵早已枯萎的丹桂树上,思绪渐渐飘回了过去……
“这株丹桂树,是我长姐出嫁前几年种下的,种了快十年时,那孩子,也到了最顽皮捣乱的年纪,我还记得有一次,他不知从哪里搬了张梯子来……”
听到这里,谢危的脑海中亦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儿时的情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然而,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缓了片刻后,他安慰道:“定非世子的事,晚辈有所耳闻,侯爷,节哀。”
燕牧不死心的继续试探谢危,他语气沉重:“当年我长姐,始终不愿相信那孩子,葬身于平南王叛乱中,含痛忍辱,多方找寻,只可惜天下之大,杳无音信,所有人都觉得,不过是为人母者,不愿相信孩子去了罢了。”
他看着谢危的眼睛:“但若是,上天有眼,发了慈悲,还叫这孩子活在世间,不知他该长成什么模样。”
谢危拳头攥紧,垂眸不敢看燕牧的眼睛,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哽咽:“吉人自有天相,既是上苍眷顾,便该叫他历尽劫波,琢磨成器。”
他语气坚定:“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燕牧猛地抓住谢危的手臂:“假若那孩子真的活着,还在世上,为何不早早出来与亲人相认。”
气氛沉默了片刻,谢危艰难开口:“或许.......他有他的苦衷。”
燕牧心中松了一口气,更多的是开心:“好!该是历尽劫波,该是琢磨成器。”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清脆呼唤——“舅舅!”褚姚迅速来到燕牧面前,嗔道:“您伤还未好利索,怎么能出来吹风呢?”她她一边搀扶着燕牧,一边喋喋不休地催促道:“赶紧的,先进屋喝药。”
与此同时,褚姚狠狠地瞪了谢危一眼,面露不满之色,埋怨道:“先生也真是的,明明在屋里头说话更方便些。”
燕临紧跟在褚姚身后,向燕牧和谢危施礼问候:“父亲大人、谢先生安好。”接着,燕临附和道:“姚姚说得极是,父亲,咱们还是先进屋去喝药吧。”
燕牧听了他们二人所言,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轻地敲了敲褚姚的额头,语气充满了宠溺与疼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如今倒是管起舅舅来了,没大没小。”
然而,褚姚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至极。
一旁的燕临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姚姚,不可对谢先生无礼。”
谢危注视着眼前古灵精怪的褚姚,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轻声笑道:“无妨。”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待众人走进屋内坐下,燕临才慢慢开口说道:“昨夜多谢先生劝阻,否则,我该直接杀去薛家了。”
燕牧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谢少师说得不错,薛远不会坐以待毙,该销毁的证据,怕是已经都没了。”
“眼下我们无法指证,还需要步步谨慎。”
谢危听后,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燕临拱手一礼:“侯爷,您多保重身体,谢某还有事,先行告辞。”
“也好。”燕牧点点头。
谢危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燕临看着他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褚姚端着药碗过来,递给燕牧,“舅舅,快趁热喝了。”
燕牧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药比寻常的药还苦。”燕牧皱着眉头。
“良药苦口嘛。”褚姚笑着说。
燕牧看着褚姚,眼中闪过一丝慈爱,“姚儿,你也长大了。”
“舅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褚姚嘟囔着嘴说。
燕牧微笑着摸摸褚姚的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燕牧感叹道,“姚儿,舅舅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地生活。”
燕临也跟着打趣,几人的对话在屋子里回荡,伴随着欢笑声,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和谐的气息,那是亲情的味道,也是岁月静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