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部阁不和
作者:吾观复   我是正德帝最新章节     
    皇帝封赏王守仁的圣旨颁布后,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在京师的官场中引发轩然大波。然而,在内阁和百官之间,反应却截然不同,甚至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京城的众多官员中,吏部、兵部以及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纷纷对皇帝的封赏表示赞赏。他们认为,皇帝此举不仅是在兑现承诺,更重要的是,这彰显了皇帝重振朝纲的决心和态度。尤其是那些与王守仁有过交往或了解他才华的人,如翰林院和国子监中的一些士子,更是对此次封赏赞誉有加。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内阁的反应,杨廷和看着诏书内心中五味杂陈,原先皇帝想封赏,被内阁略施了手段留中了。
    可如今防不胜防,这兵部尚书王宪莫非是得了陛下的暗示故去面圣上书的?那这样的话,就是陛下有意要绕过内阁?
    可是看着情况又不像,记得除内阁外,六部九卿单独面圣陛下都一直推脱不见,现在为何又见了?
    杨廷和越想越理不出个思绪,内心极为苦闷,“大概是老了吧。”心中感慨道。
    而蒋冕、梁储、毛纪几人对此却并不大感冒,又不是把他塞到内阁,如果王守仁以伯爵之位进入内阁,那才开玩笑呢,日后那几个国公、外戚岂不是都可以进入内阁了?
    那真真是如汉朝一般,“非侯不得拜相”了。
    现在么皇帝把他塞进了五军都督府,参赞军务又如何,况且王守仁也是儒臣,无需惊慌。
    就这样,内阁几人心思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杨廷和首先开口道:“不如去把兵部尚书叫到内阁来,问清楚事由吧。”
    蒋冕说道:“不用了吧,陛下封爵,除非受封之人推辞,恐怕内阁干涉不了吧。”
    杨廷和笑着说道:“你误会我了,内阁怎么会越权行事?只是这诏书来的突然,问清楚好一些。”
    蒋冕心中说道:“是你想问清楚吧。”面上却似有疑虑,说道:“恐怕不合适吧。”
    杨廷和说道:“内阁预务,襄赞政事,有些情况不能不了解清楚,再说此非质问,而是证询。”
    蒋冕便颔首不语,其余几人也不插话。
    杨廷和便对门外文书说道:“进来人。”
    这时进来一名小吏说道:“阁老请吩咐。”
    “麻烦你去跑一趟兵部,请兵部尚书来内阁一趟,有事咨询。”
    “是。”
    王宪正在兵部正堂,几名官员无不夸赞他,王宪正听得得意,这时有一名官员说道:“内阁来人了。”那几名官员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王宪见此心中也紧张了起来。
    这时那名小吏说道:“下官拜见王尚书。”
    “何事?”
    “内阁首辅杨阁老,请王尚书去内阁一趟。”
    “哦,什么事?”
    “这个下官不知,只说有事咨询。”
    王宪闻言说道:“内阁其他阁老都在吗?”
    “都在。”
    “好,你先回,我稍后就去。”见那小吏不退,王宪问道:“怎么了?”
    “我和王尚书一同回去。”
    “胡扯八道,王尚书是堂堂兵部堂官,你什么意思?内阁什么意思?”一名官员训斥道。
    只见王宪制止了他说道:“好,你在外面等我。”
    那小吏闻言便退出去在外等候。
    王宪也不恼,收拾了一下,便随那小吏一同去内阁了,兵部的官员见此:“内阁欺人太甚!”
    王宪被召唤至内阁时,众人的面色虽然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透露出一种异样的氛围。他们并没有展现出对待他人应有的礼貌和热情,仿佛被喊来的如寻常小吏一般。
    杨廷和对着王宪说道:“请坐。”
    王宪见身旁有一座位便坐了下来,但是很快感觉不对了,因为此时的情况似乎在以前的情况经历过,说不出来的味道。
    杨廷和正对着王宪,蒋冕、梁储、毛纪坐于其左右。王宪想起来了,他以前自己做主审官的审讯的时候,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形自己不是主审官,而像个犯人。
    杨廷和首先向王宪问道:“王部堂,内阁今日得知你昨天进宫面圣,为王守仁请功,此事原本内阁进行过票拟,被陛下留中,不知为何三番五次进宫为其请功?”
    王宪回答道:“杨阁老有所不知,朝野皆知其为平赣有功,如今不得封赏,议论纷纷,兵部思虑恐有损陛下圣明,故而为之请功。”
    蒋冕说道:“那也要提前知会我等啊。”
    王宪问道:“为何?”心中有些火了,我写奏章还要你批准?
    蒋冕说道:“首功乃陛下尔。”
    王宪说道:“首功是陛下,但王守仁之功亦天下皆知啊。”
    蒋冕心想,你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嘴上说到:“封侯升官皆可,做都督之事慎重。”
    王宪说道:“蒋阁老之言,恕王某不敢苟同。如今王守仁已被封侯,陛下颁铁券,允其世袭罔替,已是天子的世家,做都督符合本朝惯例。”心中想道:“恐怕是对其参赞军务不满吧,外面传的没错,这内阁几个人真是嫉贤妒能之辈,国家就坏在他们手上!”
    杨廷和拦着蒋冕说道:“内阁怎会不知,王部堂误会我等了。”
    王宪也不客气,便起身边说道:“今朝野除几位外一致认为陛下圣明,大概是王某愚笨不知诸位阁老何意,部事繁忙,王某先行告退,还请诸位国家大臣恕罪!”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什么是朝野除几位之外,哪几位,不就是内阁几位?还有什么国家大臣,你不也是国家大臣?
    杨廷和见王宪离开,心中颇为埋怨蒋冕,但是又不能发作,只得悻悻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前些日子写的五军都督府那几个大字。
    蒋冕看了杨廷和一眼心中想的是,杨廷和你与王琼有矛盾,竟然连王守仁也不放过,也太嫉贤妒能了吧。
    其他两人看着他俩,梁储还好,他的政治生命已然进入倒计时,现在已经无欲无求了。
    毛纪心中想的是,杨廷和要求兵部王宪来内阁时,就觉的不妥,看到王宪来到内阁后,蒋冕话里话外有拱火的意思,不知是蒋冕是杨廷和想的一样,还是估计激怒王宪的。见几人都不作声也就没再想了。
    王宪离开内阁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他深知内阁中的众人一直对陛下中旨提拔他心存偏见,但他一直以来都选择忍耐。
    然而,今天他们竟然像老师召见学生一样将他召唤到内阁,言辞之间尽是轻蔑,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正当他心绪难平之际,碰巧遇到了吏部尚书王琼。见到王琼,也是自己的老上级,王宪连忙行礼示意。王琼察觉到王宪神色不悦,关切地问道:“不知是何方神圣竟敢招惹大司马?”
    王宪于是说道:“我刚从内阁出来,没有人惹我。”
    王琼闻言,略微一想便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于是说道:“你去了内阁,大概事关机密,我就不敢再问了。”
    王宪说道:“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无非就是陛下对王守仁的封赏,内阁让兵部解释一下而已。”
    王琼心中暗道,果真不出所料,于是说道:“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我等也是六部的堂官,与内阁并不隶属,大司马何必亲自前去?再说我听闻陛下封赏王守仁一事,朝野莫不赞颂,内阁还有不满?”
    王宪闻言心中也是好了一些,说道:“大冢宰说的是,杨阁老今日将我叫至内阁,就是询问王守仁受封一事,言语中觉着我没有提前知会面圣一事,还有就是觉得陛下封赏太重。”
    王琼闻言冷笑一声说道:“我等面圣经还要提前知会内阁,这杨廷和做阁臣太久了,忘记了自己是臣子了吧。”
    王宪闻言说道:“大冢宰言重了。”
    王琼便笑着说道:“你有所不知,那时吏部组织会推,我有意将你报上去的,内阁说:‘琼以兵部迁吏部,任用原属,恐有人非议。’幸赖陛下慧眼识珠,中旨提拔你。”
    王宪不知还有此事,但是也不确定真假,只是闻言心中也更加愤然,说道:“我原听闻杨阁老与大冢宰不合,有其他原因,盖其嫉贤妒能耳。”
    王琼闻言哼了一声说道:“朝野一直传闻,陛下身体康健后,内阁隔绝中外,恐怕并不是空穴来风。现在竟然要视六部九卿如下属,此非祖宗之法。”
    王宪说道:“别无他法,内阁权重之盛非一日而成。”
    王琼说道:“话是如此没错,但是你想,陛下登基以来,阁臣一直为师者,再过个几年,他们致仕,内阁属谁?”
    王宪便想起来朱厚照给他说的:“卿要多多努力,毕竟梁储乞休,内阁老矣。”心中觉着委屈点就委屈点吧。说道:“到时非属大冢宰了。”
    王琼摆摆手说道:“你不知,当初礼部春官上书,是杨阁老亲自去礼部劝说的,为何?无非就是看中了毛澄会接任梁储进入内阁。”
    “还有此事?”
    “尽可去问。”
    王宪叹道:“内阁竟然干涉至此了吗?”
    王琼冷笑道:“我岂能让他如意?”
    “莫非廷推上........”
    “大司马无忧,如无陛下旨意,我不会这样做的。”
    王宪心中暗自叹道:“这王晋溪果真了得啊,怪不得圣宠不衰,恐非外人传言结交钱宁、江彬啊。”
    “他是成化二十年的进士,初为工部屯田主事后升郎中,弘治六年出治漕河三年,把自己任内做的事做了一本志,名为《漕河图志》。继任者按志稽之,不爽毫发,由是以“敏练”称之,改户部,十八年升河南右布政使。”
    “正德元年,被提升为右副都御史,负责督办漕运、盐政。八年任户部尚书,十年迁兵部尚书。抛开其他,此人圣宠不衰,恐阁臣早晚比是他囊中之物。”
    “自己最好不要和他起冲突。”
    于是笑盈盈的询问道:“不知.......要作何?”
    “哈哈哈.....大司马到时就知道了,不过非我擅自揣摩圣心,陛下康愈之后诸臣皆不见,乃陛下心怀忧惧。”
    王宪闻言心中的好奇心更深,便说道:“不知大冢宰可否教我。”
    王琼说道:“客气了,陛下自康愈以来,除内阁之外,诸臣皆不见,你算是第一人呢,陛下登基以来,被内阁牵制,只是国事难以为继,朝野皆赖陛下宠信佞臣所致。可谁人不知,陛下将庶政交付内阁大理,换来的是什么?陛下怎么不心怀忧惧。”
    王宪心中却不以为然“你是在为自己找托辞吧”,只是嘴上说道:“今日方知陛下不易。”
    王琼听闻此言,心中已然明了,王宪估计是不相信自己所言。于是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所不知啊,那内阁大臣,仗着曾经给陛下讲过几年书,屡屡阻挠陛下大志。陛下龙体抱恙康复之后,又不见朝臣,内阁对此事反倒不劝阻,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王宪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回应道:“正因如此,我才趁机求见了陛下,没想到陛下竟然允准了我的奏请,这与当时留中完全不照。”
    王琼说道:“王伯安此人我是了解的,是有真本事的人,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有自己的手段,非一般书呆子可比,只是是有功却不得进京,是我误了他,幸蒙陛下慧眼识珠,竟召至京城,授其参赞军务,前途不可限量。”
    王宪闻言颔首称赞道:“是,所以我也上书为其请功。”
    王琼说道:“莫说了,改日王守仁进京,到时我与你引荐,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王宪便施礼说道:“那就谢过大冢宰了。”
    王琼抚须笑道:“客气客气。”便也施礼说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王宪目送王琼离开,看着王琼的身影,若有所思,也回身走回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