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之后,沈从安目光如炬地盯着白氏,冷声质问道:“那么关于午膳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午膳的事情妾身实在是不知情,许是那些婆子们见婉儿不敬尊长,便自作主张想要替妾身出一口恶气吧。此事妾身必定会严惩不贷,还望老爷不要生气了,您一生气,妾身真的心疼坏了,若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够好,老爷只管重重的惩罚妾身就好了...呜呜...”白氏泪如雨下,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她微微颤抖着肩膀,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情。
看到白氏这般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的姿态,沈从安心中不禁一软,原本强硬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他轻轻地拍了拍白氏的脊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莫哭莫哭,我并未生气,更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只不过你也是知晓的,现今靖王爷对婉儿颇为重视。哪怕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靖王爷恐怕都会将怒火撒到我的身上…”
“妾身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老爷放心便是。妾身往后定然凡事都顺从着婉儿,处处让着婉儿,绝不让靖王爷因为这些琐事而过多地迁怒于老爷。”白氏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沈从安,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望着眼前的白氏这般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沈从安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也大可不必这样,你毕竟身为长辈,她尊敬你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倘若往后哪一日她有什么做得不妥之处,你只管前来告知于我,我自会想方设法去处理妥当便是。只不过日后在关于婉儿的事宜之上,咱俩务必要加倍小心谨慎才行,你要知道,婉儿归根结底还是咱侯府的女儿,她将来若能前途坦荡、一帆风顺,这对咱们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白氏心里头虽然压根就不赞同沈从安所说的这些话语,甚至打心眼儿里不愿看到沈静婉能够称心如意,但是此刻她也知道只能先顺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道,“侯爷放心,妾身一直拿婉儿当妾身的亲生女儿看待,况且妾身与侯爷夫妇本为一体,自然是盼着婉儿能早日嫁入皇家为咱们侯府增添荣耀的。”
沈从安凝视着白氏那温婉可人的模样,心中的担忧逐渐消散开来。这么些年来,白氏一直陪伴在他身旁,他是有感情的,白氏向来性情柔顺、善解人意,又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迎合他的心意,深得他的欢心,他自然不舍得苛责白氏半分。
但沈静婉如今入了明玄的眼,他也不能疏忽,两边他都不想伤害。
.......
回到王府后,明玄独自坐在书房,手中握着毛笔,却迟迟未曾落下一个字,沈静婉今日那怯懦无助的样子如同梦魇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不停地浮现着,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心弦。
思来想去总觉得敲打沈从安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他也深知白氏为人狠辣,惯会伪装和演戏,即便他敲打了沈从安,转头沈从安就会掉进白氏精心布置的温柔陷阱之中。
可以说,让沈从安看顾沈静婉,并不可靠。
若是能想个法子把沈静婉从侯府里接出来便好了...
“王爷,徐小姐来了。”
正当明玄沉思之际,常良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明玄蹙眉看了一眼窗外,如今天色这样晚了,他也知晓徐熙雯对自己的情意,想到上一世徐熙雯做下那许多伤害沈静婉的事儿,他打心底里不想见她。
但是他也了解徐熙雯那执拗的个性,倘若自己选择回避不见,以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定然不肯轻易罢休。如此想来,倒不如早些将一切说个明白,这样一来,自己也能够为她觅得一桩美满姻缘,好歹也算是对得住她这些年的一往情深了。
最终,他轻叹一声:“也罢,让她进来吧。”
而此时的明玄还不知道他这两日频频进出侯府之事早已传入了徐熙雯与左思语的耳中。尤其是徐熙雯,听闻此事后更是如坐针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与不安。即便夜色已深,她依然执意要前来讨要一个说法。
徐熙雯刚踏入书房,便径直奔向明玄身前,娇美的容颜上满是委屈之色,楚楚可怜地望着明玄。
“玄哥哥……”她轻启朱唇,声音略带哽咽。
但如今明玄对她的眼泪早已不感冒了,见她这副样子明玄不禁微微皱眉,语气平淡,“都这么晚了,徐小姐此番深夜造访,究竟所为何事?”
看着明玄对自己这番冷淡的样子,徐熙雯心里酸涩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其滑落,“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她直直的看着明玄,眼底的质问意味明显。
明玄闻言蹙起眉头,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徐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喜欢谁,不喜欢谁,和徐小姐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你分明就是爱我的!”徐熙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一泻千里,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前面已经有了一个左思语,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如今竟然又冒出来一个沈家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到底瞧上了谁?是沈家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徐熙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明玄,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人看穿、看透。
望着徐熙雯这般声泪俱下、悲愤交加地质问自己,明玄忍住怒火,终究到底,徐熙雯对他一番真心,但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这一世,他也不想耽误她,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