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错吧，这帮人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你看，出事了吧。九号涡轮机废了，肯定又是发生了燃爆。”
    站在远处的贾恩遥指发电厂的方向，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预料之中的味道。
    兰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只略显破旧的钱包，里面零星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枚硬币。
    “我原以为有了那位适应者的加入，他们或许能救一下呢呢。”
    话语间满是遗憾和悔恨。
    兰多仔细数了数，从中挑出三枚最不起眼的硬币，缓缓丢给贾恩。“好吧，这次我认栽。”
    “这次是我输了。”
    “其实你也不算输的太惨。”
    没等硬币落地，贾恩猛地一甩袖子，一根铁链就从袖口飞出，卷起两枚硬币，并将另一枚硬币拍飞。
    “哎哟，疼！”
    兰多捂着头，手里是刚刚被拍飞的硬币。
    “我只听到一声爆炸声，另一个高炉也没有冒出黑烟，说明只有一个涡轮机发生了燃爆，另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是吗？那我还得感谢你还回来我的钱？”
    “不用谢，应该的。”
    “下次再赌。”
    兰多：“……”
    贾恩蹲下来，了望天空中的灰霾，在他的身后，有五名男女跟在身后，其中有一名是断了腿的。
    应该是逃跑的时候被打断了。
    他们是被抓来去处理发电厂的。
    “十个涡轮机，有六个发生燃爆，两个脱落，只有两个是完好无损地关闭。”
    “发电厂全面停摆，得等清查队来善后，清查费用加上维修开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旦发电厂长时间不能复工，上面那帮人怕是要没钱了。”
    “他们没钱关我们什么事？有钱也进不了我的钱袋子。”兰多不解，“我记得他们在外城的产业那么多，这边的资金链断裂，大不了用其他地方的收益来填补嘛。”
    “你以为他们会用什么东西弥补？”
    “用别的产业？想多了，他们这群吸血鬼可不会这么轻易交出自己的钱的。”
    “兰多，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兰多一脸懵逼。
    “做好工资拖延的准备。”
    “啊？”
    ………
    “队长，我们究竟还要跑多久！？我的腿快支撑不住了！”
    “坚持住孩子，我想你是不会粘上那些狗屎一样的玩意。”
    莱昂纳抱着平娜跑在最前面，格尔特紧紧跟在后面。
    尽管面罩过滤了大部分毒气，但压抑的空气仍让他感到窒息。
    走廊漆黑一片，液体流动地声音环绕在耳边。
    格尔特的心脏砰砰直跳，背后那些黏稠的追踪声如同催命符，一步步榨干他的意志与体力。
    莱昂纳灵活地避开一处突然喷射蒸汽的管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迅速回头，视线穿透昏暗，只见一群被他们行动吸引的污染体如潮水般逼近。
    “队长，我……我真的跑不动了……”
    格尔特绝望地大喊。
    格尔特被恐惧彻底淹没，那些扭曲变形、脸贴脸的污染体正疯狂地向他涌来，它们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痛苦与哀求在它们的嘴边扭曲，化作一声声绝望的呼喊：
    “救命，救命！”
    “爸爸，别杀我……我错了！”
    “别伤害小科迪！你要干什么就朝我来！”
    耳边似乎是回响起那一天的喊叫，记忆中的场景在脑海中一幕幕地重演。
    那晚，他的妻子照常忍受着他的拳打脚踢，女儿在一旁苦苦哀求，在拉扯的过程中，女儿身上那破烂的衣服被扯碎。
    格尔特至今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驱使他在那一刻失去了理智，事后，女儿被自己折磨致死，妻子头部重伤，他也被破门而入的骑士抓住。
    因为不是公民，骑士将他打了一顿，抢了家中所有的钱财。
    之后他便干着偷鸡摸狗的事，靠着小偷小摸苟延残喘直到被发电厂的人抓过来。
    格尔特的心脏仿佛被这些哀嚎撕扯，他的求救越来越微弱，让莱昂纳不得不慢下来。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东西？
    在莱昂纳的视野中，只有一片密集蠕动的黑色粘液，分辨不出任何人类的轮廓。
    格尔特身后，污染体的逼近已近在咫尺，但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莱昂纳并不急于让格尔特就此成为牺牲品，毕竟有一个人帮忙，完成任务说不定会简单一些。
    “喂，平娜，醒醒。”
    使劲晃了晃平娜的身子，如同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啊，对不起，砸你的时候用力打了。”
    思索一番，莱昂纳还是决定抛弃平娜。
    “对不住了。”
    随后，莱昂纳抡起平娜，朝着后面的污染体砸去，同时大喊：
    “低头！”
    格尔特猛然惊醒，察觉到前方有一团黑影袭来，连忙低头。
    只听噗嗤一声，平娜的身体被深深地嵌入了污染体之中，就像被沼泽吞噬一般，迅速消失，只留下轻微的防护面罩破碎和骨骼断裂的细碎声响。
    ’又有人影…’
    这次莱昂纳没有看错，平娜被污染体吞没的时候，一道人形的虚影幽灵般地从污染体中逸出。
    就像是灵魂一样。
    不管那么多了！
    没等格尔特·回过神来，莱昂纳一把薅起他，一路猛冲。
    空气中的血腥味如此粘腻，就连肺部都能感觉到有什么胶状物附着。
    脚下的地面异常湿滑，每一步都是要滑上一下。
    尽管莱昂纳目力过人，但周遭蒸腾的雾气依旧模糊了他的视线，面罩上凝结的黑色水珠更添一层障碍，怎么擦也擦不掉。
    莱昂纳别无选择，只能依赖脑海中对地形的模糊记忆一路狂奔，也不管格尔特怎么样，拽着他的手就是不断地加速。
    路上或许有什么障碍物或者是污染体，莱昂纳看不清路，这些污染体又挡着路，所以一路上莱昂纳都是横冲直撞。
    遇到污染体，撞开就好。
    这些污染体也确实如他们的长相一样，黏糊糊地。
    当莱昂纳一头撞开这些污染体的，就像是一头扎进了果冻，随后是那软体破裂的微妙触感。
    一路连跑带跳，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是来到了有亮光的地方。
    后面的污染体被甩开，莱昂纳和格尔特可以歇一歇了。
    不过，握着格尔特·的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低头一看，格尔特跑哪去了？
    怎么就剩一条胳膊了？
    莱昂纳：“……”
    他似乎忘了格尔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些污染体或许在他面前是果冻，但对于格尔特来说，或许可能就是其他什么万一了。
    沉默了片刻，莱昂纳还是为格尔特祷告了一会。
    毕竟被拽掉了胳膊……
    不对，这胳膊上是怎么回事？
    莱昂纳注意到手臂断裂的截面并未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黑色粘稠物质
    很明显，那是污染体的一部分。
    既然格尔特死了，那就要好好利用剩下的一部分。
    仔细观察，污染体似乎是在吞噬，不，是在转化格尔特的胳膊。
    莱昂纳小心翼翼地从格尔特遗下的手臂上撕下一块未被污染的皮肤组织，缓慢靠近那团污染体。
    污染体就好像闻着味一般靠近，分出一小部分主动贴了上去。
    片刻之间，这片皮肤就被污染体吸收殆尽，而其体积似乎也随之微微膨胀
    而且，污染体似乎并不满足这点血肉，等莱昂纳将污染体甩下来，抹在墙上的时候，这才发现，手套上已经是坑坑洼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