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的夜景很美。
    高楼大厦，霓虹璀璨。
    早些年还被权威的杂志评选为，龙国最美的三大都市之一。
    光鲜亮丽，流金淌银。
    只不过，这些跟普通人无关。
    对普通人来说，这里有吃不完的炒米粉、猪脚饭，还有住不完的城中村。
    冯波面试了两家公司，没有通过。
    白天他去了另外一家文化公司——那是天亿文化的重要合作伙伴，以前就是他负责接待的，双方很熟。
    结果，该公司的人事文员告诉他，hr有事出去了，叫他改天再来——
    冯波听到了一些风声，似乎天亿文化的客户公司也收到了他的黑料。
    也就是说，他做的那些丑事，整个行业都知道了。
    要是这样的话，冯波的职场生涯就彻底断送了，怕是真的要去扫大街。
    真踏马绝啊。
    把人往死里整。
    当初冯波没拿一分钱，就离开了天亿文化，在于他听信了陆明峰的一句话。
    “冯总，这是你最后的体面。我保证，这件事情不会泄露出去，同行不会知道。”
    冯波信了这句话。
    没提任何赔偿，就离开了天亿文化。
    现在好了，同行全都知道了。
    冯波的名声彻底臭了。
    这是——陆明峰把他给卖了吧。
    出尔反尔，断送了冯波的前程，还省了几十万的遣散费！
    这狗东西！
    天亿文化省了钱，没给他留活路！
    冯波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冯波路过大排档的时候，实在太累了，就进去坐下，点了一份——炒米粉。
    十几年没吃这玩意了吧。
    记得刚来榕城的时候，冯波每天都要吃一份炒米粉。
    有时候当是宵夜，有时候当是正餐。
    那个时候，他觉得炒米粉很好吃，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后来他混出人样了，就再也没有来过大排档，也没有吃过炒米粉。
    因为——档次太低了。
    没想到啊，风水轮流转。
    冯波再次来到了大排档。
    刚刚坐下，一个人跟着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冯波一颗心狂跳起来。
    不过等他看清楚了，来人正是苏荒，又忍不住一阵好奇。
    “你跑来干嘛？”
    冯波问道。
    苏荒没理他，冲大排档的老板喊道：“两份爆炒田螺，两瓶冰啤酒！”
    冯波内心保持着警惕。
    苏荒端坐着，打量着冯波。
    冯波也在看他。
    四目交投，苏荒在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仇恨。
    苏荒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特别是这件事本来就很复杂，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你在跟踪我？”
    冯波反问道。
    “直说吧，我想知道，照片上面的那个男的是谁？”
    苏荒说话一向都很直接。
    冯波一听就来劲了：“你这是在求我吗？太好笑了——”
    冯波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怒道：“我落得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你！你说我会不会告诉你？”
    苏荒没有否认，本就是他做的，为什么要否认？
    “你开个价。只要消息属实，我不会亏待你。”
    “你很有钱吗？我要一百万，可以吗？”
    “得看这个消息值不值一百万。你也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一样能查出来。只是浪费几天时间罢了。”
    苏荒此时十分冷静。
    他流露出来的气质、气度，绝不是一个穿街走巷的普通人。
    这一刻，冯波有些恍惚。
    苏荒这个人，在他看来，真有点深不可测。
    怎么方雪芹嫁了这样一个老公，还要在外面乱来？
    冯波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遇强则强，苏荒的冷静，有利于他发挥：“我知道你请得动高级黑客，不过再强的黑客，也未必能查得到这个人。”
    苏荒心中微惊，冯波的话，信息量很大。
    “怎么说？”
    苏荒问道。
    冯波没有吱声，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最多可以给你十万。”
    苏荒也很痛快。
    冯波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他。
    冯波心想：“才十万，我守着这个秘密，找他要钱，少说也能拿三十万吧。”
    爆炒田螺、冰啤酒端上来了。
    苏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冯波拿起酒瓶，直接干掉了半瓶，然后重重地打了一个酒嗝，好爽啊。
    “慢慢喝，不够再叫。”
    苏荒很有耐心。
    本来以为，冯波未必知道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现在看来，他是知道的。
    只是不肯告诉他罢了。
    那就没得谈了。
    “我跟你讲，我刚来榕城的时候，炒米粉两块钱一份，现在都卖到十五块钱一份了。”
    冯波此时有倾诉的欲望，谈性甚佳。
    他把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了这座城市。
    说起这些往事，他很是骄傲。
    苏荒配合着笑了笑。
    冯波夹起一筷子米粉，不无心酸地说：“想不到，时隔多年，又要吃这种垃圾食品。”
    “你小点声，小心老板拿刀砍你。”
    苏荒提醒他。
    老板像是听见了，没当一回事。
    冯波看着苏荒的眼睛，似是要将他看透。
    可惜做不到。
    苏荒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谜。
    苏荒有着温驯的外表，不过狠起来，很是吓人。
    此时苏荒吸着炒田螺，像极了社会的底层人士。
    “我走了之后，方雪芹是最大受益者，她顶替了我的位子。你们两口子还真是的，这是处心积虑要把我赶走呀。”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那个位子并不好坐。”
    冯波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
    苏荒吃得很香，没有看他，淡淡地说：“真不打算告诉我？”
    “当然了。”
    “那好，下次咱们见面，就不会这么友好了。”
    苏荒拿起酒瓶，跟冯波碰了一下。
    冯波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等着就是了。”
    苏荒没有再多说。
    两人静静地吃着宵夜，偶尔碰一下酒瓶，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多年好友。
    苏荒没有想到，冯波竟然守口如瓶。
    看来得行为升级才能拿到结果。
    不过，今天肯定是做不到了。得以后再做计划。
    两人喝了一个小时，干掉了半打啤酒，这才结束。
    出了大排档，两人从不同的方向离去。
    苏荒回到福苑小区，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