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邻居好奇地问：“怎么卖不掉呢，我听说有些人卖得可好了，一天可以卖上四五块的，做了很多都不够卖。”
    “可能因为我们带的香油太少吧，每次刷香油的时候只刷一点点，那些顾客觉得我们太小气了。”
    “这也难怪，香油淋少了，怎么好吃呢！”
    众人纷纷叹息着，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也按下了自己的心思。
    两姐妹煎了萝卜糕，烧了开水，就着开水吃了两块萝卜糕当早餐，罗月娟就急急上班了。
    苏云兰在仓库当仓管，她则在质检部当个最普通的质检员，每天抽查各个工友纺织的布匹品质。
    她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认认真真地上了半天班，直到快下班的时候，眼看早上的工作量基本完成了，终于端起了自己的搪瓷水杯喝了两口凉白开。
    一个同事含笑问道：“今天你看着心情不错，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罗月娟羞涩地笑了笑，又迟疑问道：“我这朋友刚从乡下回来没多久，一直想找一份工作，你们可知道，哪个工厂招人吗？”
    同事摇了摇头，这时，另外一个同事从外面进来，a同事顺口便问了b同事。
    b同事刚好是万事通，消息最灵通不过。
    她不仅在本厂内的消息灵通，连外厂的消息也十分灵通，众人有什么事情总爱问她。
    听说有朋友刚从乡下回城，b同事便漫不经心笑道：“招工呀，当然有，听说去年西城那边的电器厂新建了一个电饭锅的生产线，招收员工呢，你可以让他去看看。”
    罗月娟闻声答应了，又追问起什么时候招工考试，才听说那个厂已经招工几天了。
    她闻言不禁担心起来，已经招了几天了，还有戏吗？
    不过，中午她快速吃了一点午饭，便急急赶到了同事所说的电器厂。
    到了电器厂一问，始知生产线上员工已经招满了，不过，开发部还在招收几名技术员，有兴趣的话，后天过来参加考试。
    听说招收技术员，罗月娟心中犹豫了下，技术员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但想到家中的困境，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试试。
    下午下班之后，她便去了厂里的图书馆借了一些关于电器与技术等方面的书籍认真学了两天，然后隔天借口母亲的生病，借了半天假。
    她在数理化这方面还是极有天赋的，或者说全长到智商里去了，电器方面的书给她钻研了两天，居然考了个不错的成绩，当天便录取了。
    罗月娟被录取后，当天下午便办了入职，然后从早上考试的人中挑了一个回城的女知青，与她私下接触后很快便谈好了条件，以八百块把纺织厂的工作卖给了那回城女知青。
    八百块，七百块存到了银行，只余下一百块准备搬家的花销。
    她悄然去把派出所把两姐妹的户口独立出来，粮油关系也转移了，然后又用了每天下班后的时间，花两天在电器厂附近找了一个小房子。
    小房子很小，只有一房一厅，在电器厂附近的大杂院里，罗月娟在附近走访过，确信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便租了下来。
    租好了房子，在西城旧家具回收中心回买了一些断腿残破的旧桌子凳子，自己修好，又淘了一个旧炉子，买了烧水壶，没有工业票，买不到铁锅，便买了陶锅和瓦罐煮饭用。
    其实，电器厂里也有食堂，提供中餐晚餐，饭堂虽然也要饭票菜票，但那份量比外面的足多了。
    她每天只需要在家中准备一份早饭，午餐与晚餐都可以在饭堂里打包回来两姐妹一起吃。
    在所有东西全都准备妥当之后的周末，趁着罗母外出接活计，罗月娟与妹妹收拾了几件衣服与被子席子，背了一个包袱，留下一封信偷偷跑了。
    有邻居对姐妹俩背着包裹出门感到奇怪，好奇地问了一句，罗月娟羞涩地解释是找了一个活计，现在做完了去交货。
    邻居们也知道罗家母女三人生活困难，常常去找活计，对她的话倒没怀疑。
    这就样，两人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家，搬到了电器厂附近的新家中。
    两人离开不久，罗母扛着两个纸箱的火柴盒回到家中，站在院子时便喘着气不停地叫唤着小女儿，让她出来帮着提回去。
    旁边一位邻居闻言呵呵笑道：“你在叫小桃呀，小桃和小娟出去了。”
    “出去了，出去干什么？”罗母闻言皱了皱眉，脸色很不好看。
    有事没事往外跑干什么？那不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多糊几个火柴盒？
    邻居闻言眼神不屑地嗤笑几声：“还能干什么？还不是给你赚钱吗？她们背了两个包袱，给你交货去了。”
    “什么？交货？不可能，上午我去交货了，她们有什么货好交的？”
    罗母大为震惊，但脑子迟钝的她，一时也没想到两个女儿会叛逃离家。
    她费劲地抱着两个箱子回到家中，便冲进了女儿的房间。
    站在房门前，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她的脑子一下便空白了。
    因为贫困，房间除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与一个断腿的半人高柜子，什么也没有。
    不过，再空的房间，也有一张薄薄的被子和衣柜中有几套两姐妹的衣服的。
    但此刻，床上本应折叠的被子不见了，衣柜里两个女儿的衣服也不见了。
    她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两个女儿跑了，她们抛弃她这个老母亲了。
    她尖叫着冲出房间，便看到了客厅一张大大的信纸，上面写满了字。
    罗母上过扫盲班，识得几个字，连忙抓起信纸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入日第一行便是：娘，我们受够了，你想孝敬你的娘家，想养着你弟弟一家老小废物，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愿意……
    罗母愤怒地尖叫起来，抓着信纸跌跌撞撞便往外跑，冲出堂屋冲下台阶时，一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几个被惊动的邻居冲了出来，有人上前扶起了她，纷纷追问究竟，有人捡起了飞出去的信纸。
    罗母爬起来又哭喊着冲了出去了，身后众人看得莫名其妙，纷纷追问究竟。
    有人叫道：“别吵，这是小娟留下的信，看看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