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想啊,可也要看人家让不让你上。”徐丽华看得出,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把周啸辰放在眼里,从她果断转身离开的表情,看得出,她并不喜欢周啸辰,她的眼里没有周啸辰的影子。
周啸辰再也不想听她多说半句,把手里拎的东西扔到她的手里:“给你,这是孩子发给你的。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走了,对了,我忘了祝你生日快乐了。再见。”说完,周啸辰转身离去。
徐丽华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哼,快乐个屁。”她抬起头,看到周啸辰的影子消失在人群里。
周啸辰,离婚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找,找你复婚,你也不同意,如果你没有新欢,为什么不再要我?徐丽华的视线落到远处跟乐乐玩的林欢颜身上。
那孩子叫什么?她是带孩子来看病的?呵呵,周啸辰,你的心上人的孩子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徐丽华阴森森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林欢颜,她只一眼,就闻到了周啸辰爱欲发酵的味道,她敢断定,这个女人就是周啸辰心中喜欢的那个女人,原来你离婚后一直不娶,是因为这个女人没有离婚。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我年轻一点,漂亮一点吗?
走廊里的喇叭里响起了广播声:“陈一凡,陈一凡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请到专家诊室来一下。陈一凡的家长,听到了请带孩子尽快到专家诊室来确诊。”
林欢颜听到了叫声,赶紧拉着乐乐到了诊室:“医生,结果怎么样?”
“没错,过敏原子是花粉、尘螨。今天先住下,打脱敏药脱敏感,观察一下情况再说。脱敏后就可以转到小儿呼吸科了。”老主任乐呵呵的拍了拍乐乐的头,“小家伙,要加强锻炼,听爷爷的,多喝蜂蜜,比喝药甜啊。”
“是,爷爷,喝了蜂蜜就不用打针了是吗?”乐乐最怕医生拿针捅他,只要不让他再打针,蜂蜜算什么,喝就喝吧。
“这孩子还真聪明,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倒是挺会选择的。”老医生开着药方,一边嘱咐着林欢颜和护士,“今天先缴上费,给他输上这些,明天的药看他红疹退了再说。”
林欢颜还是有些不放心:“医生,他红疹退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嗯,差不多,明天如果我在门诊的话,我再给你看看。这要看恢复的情况才行。”老主任并非天天坐班。
林欢颜不停地道谢:“谢谢您了,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林欢颜一个人根本摁不住乐乐,乐乐一看打针,是又叫又蹦又闹,两只手抱的紧紧的不放。
“别动,乐乐,打上针,你的病才好,听话,听妈妈的话。”
“不,不,我不打针,你们都是坏蛋,你们都是骗子。”
打针的时候,乐乐哭得像杀猪一样惨,林欢颜心里痛得是撕心裂肺,陈耀辉回家去拿住院的东西了,她不得不咬着牙硬着心肠,一边擦着泪,一边和护士摁着他,给他打针。
“把手给我,小朋友,听阿姨话,把你的手给我好吗?”一个护士上来,摁不住乐乐的胳膊,乐乐还是乱动,又上来一个帮忙。
“不,别动我的手,别动我的手,我不打针,妈妈,我疼,妈妈,我疼。”乐乐绝望的看着林欢颜,一边惨叫着。
“听阿姨的话,把手给她,乐乐,听话,打了针才能治病。”林欢颜快疯了,她受不了孩子被别人强掩在手里,她真想把她们推开,可是,这是治病,她不得不充当帮凶,让乐乐听话。
三个护士和乐乐战斗累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才从乐乐怀里抢过一只胳膊来,给他扎上针输上液。
“唉呀,累死我了,这个小东西太有劲了,累得我出了一身汗。”护士给乐乐打上针,相对着大笑:“小朋友,你这是在和阿姨们拔河比赛吗?”
乐乐歪着头,泪眼汪汪的白了她们一眼:“你们都是坏东西,我不理你们。”
“哟,你看,这小东西,还真的生气了,好凶啊,呵呵,小朋友,下次,换个叔叔给你打针好不好?”看到乐乐这么较真的样子,护士们乐坏了,故意逗乐乐玩。
为了防止鼓针,输液的小朋友手上都绑着一个小空盒子,乐乐的手上也不例外,也给绑了一个。
“乐乐,打上针不能动,动的话就鼓针的,那样,你还要再打一针,知道吗?”林欢颜可不想乐乐动来动去鼓了针,故意吓唬他。
“你是坏妈妈,你是坏妈妈,我才不理你。”乐乐还在抹着眼泪,乐乐不管是谁,一概下黑脸。
看来,刚才几个人把他给得罪了。
林欢颜被这孩子气得哭笑不得,也不跟他计较,拍拍他的小:“人不大气性不小,生病了就得打针,连针都不敢打,还装什么男子汉?”
“我是男子汉,你们,妈妈,阿姨都不是男子汉。妈妈,你骗人,我不要再打针了,我不理你了。”乐乐铁着小脸,扭着头不看林欢颜。
护士们都快给笑喷了:“哈哈,男子汉,乐乐,我们是女汉子,专门对付男子汉的。怎么样,怕了吗?男子汉。哈哈,太有意思了。
护士们笑闹着,离开诊室。
一瓶快输完时,陈耀辉带着住院的大包小包东西,赶了回来:“乐乐,输上水了,确定过敏原了吗?”
“爸爸——。”乐乐见到陈耀辉,小嘴巴委屈的撅得老高。
“乐乐,怎么了?打针疼吗?你哭了吗?”陈耀辉上前,拍了拍他的小脸蛋。
乐乐一听这话,竟然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他不想让爸爸笑话他:“不疼,我没哭,爸爸,你怎么才来救我。”
孩子一脸委委屈屈的样子,令人心疼。
陈耀辉心里疼着,搂住了儿子,看着林欢颜,满眼里都是歉意。
可是,林欢颜根本不去看他,她不想面对这个让他深陷泥潭的男人。现在他们俩人的关系僵持着,唯一没有离婚的原因,都是因为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林欢颜应该早就放弃这一切了。
林欢颜强忍住笑,她还以为乐乐要给陈耀辉告黑状,没有想到,他竟然装超人。
“确定了,医生说乐乐是对花粉和尘螨过敏。”林欢颜看他收拾的大包小包的一大堆,一个大男人,还知道都带什么,也真是为难他了。
一看到陈耀辉,想起他和冯佳慧的事,林欢颜的心里就痛得难以呼吸,咽回了刚刚上嘴角的微笑,她暗自咬紧了牙关:忍住,一定要忍住。现在,什么也不能提,什么也不能讲,林欢颜咬着嘴唇提醒自己。
他在我的面前,忍了这么多年,该是很累吧。守着我这样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该是多么痛苦,看冯佳慧看他那幽怨的目光,是我阻挡了一对有情人,我哪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冯佳慧,哪有什么资格去跟她报复,我才是那个占了别人位置的人林欢颜无比自卑,她的心无力挣扎,她的心完全崩溃了,她的心碎在无尽的尘埃里。
现在孩子生病的情况下,林欢颜不想发动起战争,为了孩子,她早已有了决定,暂时放下冯佳慧和陈耀辉的事不提。先把乐乐的病治好了再说,其实,一切都已经明了,自己走人就好,守着没有爱的婚姻有什么意思,没必要再闹了。
林欢颜现在没有心力跟陈耀辉闹,爱不爱的,有什么意思,她现在心里只有孩子,只有乐乐。她顾不上了,孩子要紧,她决心先给乐乐先治好病,回头再处理陈耀辉跟冯佳慧的事。
乐乐输完了液,吃了一点东西,就睡着了。
林欢颜不愿理睬陈耀辉,她好累,头好痛,再也支撑不住,缩在床上搂着乐乐睡着了。
陈耀辉看着林欢颜的小脸,瘦的还没有乐乐的脸大,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昨天在电梯里碰到冯佳慧后,她就一直没有笑过,她好像听出了什么,但她一直没有问他,我是不是给她解释一下,她会听吗?。
陈耀辉撑开了一张行军床,躺了下来,却翻来翻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哟,乐乐身上的红疹没了,是不是病好了。”第二天早上,林欢颜起来给乐乐擦拭身上,发现他身上的红疹奇迹般的消失了。
林欢颜惊喜的叫了起来:“这么说,乐乐没事了。”
趴在床头还睡着的陈耀辉被林欢颜的叫声惊醒了:“是吗,真的没有了?我看看。”他伸手掀起乐乐身上的衣服,检查了一下,“嗯,真的没有了,看来应该是好了。”
乐乐感觉到陈耀辉压在他身上的手,翻了个身子。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直冲二人的耳中。
“他,怎么还是咳嗽,听声音,他是不是咳得更厉害了。”林欢颜被他的咳嗽声惊住了,从他小小的身体里发出来那咳嗽声就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林欢颜和陈耀辉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陈耀辉轻轻拍了拍乐乐的背:“这么严重,是不是加重了?”
“你看着乐乐,不行,我去找老主任。”林欢颜捂着嘴巴,掉头跑出了病房。她害怕,她害怕极了。乐乐是不是真的患上了变异性哮喘,是不是真得得了像邓丽君那样要人性命的病?
“您好,请问老主任在吗?”林欢颜想起老主任的交待,到专家诊室去找他。
急诊的护士长认出林欢颜:“老主任今天没来上班。老主任被邀请到北京讲课去了。三天两天的回不来,对了,你孩子的红疹退了没有?”
林欢颜感激的点了点头:“退了,退了,谢谢啊,我就是想来问问,今天的治疗和转床的事。”她有些害怕,这个病,他不在,该找谁?
“退了就好,那个你不用管,回病房等着吧,医生交班后,会有病房的医生来接班的。”护士长一边发着药,一边告诉林欢颜:“退了红疹就放心了。”
第一天接诊的时候,听那那个老主任的话,急性过敏的病人脱敏后,可以不用长期药物治疗的。可是,他不在,今天转到正式病房,下步的治疗怎么治?别人能知道吗?林欢颜忧心如焚,她真的希望得病的是自己,而不是孩子。
林欢颜失望的回到病房,她心里没有了主意。
虽然她极其讨厌看到陈耀辉的脸,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放下一切。
林欢颜只好跟陈耀辉商量,两个人正说着,进来一个女医生:“陈一凡身上的红疹退了吗?”
“退了,可是,咳嗽的更厉害了。”林欢颜赶紧上前说明情况。
那医生掀起乐乐身上的衣服,打眼一看,不冷不热的回了句:“那就不能再住急诊了,转到小儿科住院,从现在起,我是他的主治医生,我姓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那个,老主任什么时候回来了?”林欢颜很不想乐乐转到她的手上去治疗,这个医生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相比较,她更信赖那个接诊的老主任。
李医生连看也没看林欢颜一眼:“那谁知道,他本来就是返聘的,退休了没事干,闲不住了就回来看两天诊。怎么了,你们能不能快点。我哪里还有很多病号在等着呢,别磨蹭了,要搬到后院的小儿呼吸科病房。快点,在这个走廊的后面就是。”
“好,好,知道了。”陈耀辉抱着乐乐把他送到林欢颜的手里:“你带着乐乐前面走,我把东西都收拾上。医生,脱敏治疗后,是不是出院后就没事了。”
看到林欢颜一脸失望的表情,李医生不屑的笑了笑:“脱敏治疗之后,如果孩子是过敏引起的变异性哮喘,就要长期在家里使用吸入药物治疗,万一不用,就会像邓丽君那样,呼吸道突然变窄,最后堵塞住呼吸道,窒息而亡。”
这事她知道,可是,她一直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林欢颜心中大骇,她是邓丽君的歌迷,她当然知道邓丽君就是对尘螨过敏,后来客死在异国他乡的。
医生一说出这病来,林欢颜忽然觉得,她好像在宣判乐乐的死刑,她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守着父母说一个孩子得了这样无法医治的病,会让人绝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