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背叛我？！”
    身形削瘦，满副老态的霍休目光森冷地说道。
    屋内侧面一角，白夜天淡然品茶。
    张平安已摘下了面具。
    平静地看着对面，已然杀机毕露的霍休。
    “楼主言重了，我从来都是公子的人，谈不上背叛。”
    霍休的目光如刀，终于落在了白夜天身上。
    他的眼中，杀机满溢，却也凝重无比。
    “绿柳山庄！张平安？！”
    白夜天瞟了一眼真正的张平安，心中不由想笑。
    “是我。”
    霍休眼神阴翳，道：
    “《江湖风云榜》第一！是专程为我而来？”
    白夜天放下茶盏，坐直身躯，淡淡道：
    “你说了两件事，但两件事全都说错，我给你纠正一下。”
    “首先，《江湖风云榜》第一已经易主，下个月发榜你就会知道。”
    “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其次，我此行是为白剑而来，见你，只是顺带。”
    已高坐人间巅峰数十年，淡看风云的霍休，此刻感觉极度的不适。
    白夜天那随意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屈辱。
    对于江湖人而言，屈辱，需要用血来清洗。
    削瘦的霍休，挺直了腰板。
    身上渐渐升起难以言喻的气势，那是掌控天下第一的财富，裁决千万人生死的霸道和威严。
    “我倒是很好奇，天下第一的张平安，败于何方英雄之手？！”
    真正的张平安，眼中笑意浓郁。
    白夜天也不由发笑，却并不在意霍休嘲讽的语气，道：
    “天下高手何其之多，我败上一败，也并不算奇怪。”
    霍休不言，盯着白夜天的双眼，没有任何放松。
    袖袍之下，他的双掌，已生出莹莹玉色。
    他身上的气势，也更加威严凌厉。
    “听闻足下一把神刀无敌天下，曾连败《兵器谱》上数位高手。”
    “我这双掌，沉寂已久，今日，也想要会会足下神刀！”
    白夜天哂笑道：
    “江湖之事，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用实力说话。”
    “十招！只要你接我十招不败，从此我不再找你麻烦。”
    霍休眼中冷意更浓，沉声道：
    “若是我接不下呢？”
    “简单，归顺于我，或者，死！”
    “好！”
    话音未落，霍休便已弹身而出。
    眨眼之间，双掌便已拍落白夜天胸前。
    好一个老江湖！
    不端任何架子，一切都只为达成目标！
    偷袭？！
    算不上，但绝对算是出其不意。
    可惜，白夜天闪避地更快。
    霍休双掌落下，明明已拍中胸膛。
    但他却是神色陡变。
    他感应得很是清楚，双掌之下，虚无一物。
    凝于掌上的劲力，始终跟白夜天的身躯之间，隔着毫厘之差。
    无论他速度再快，白夜天的速度始终要比他快上一线。
    心下惊骇于白夜天的一身绝世轻功，知晓自己想要凭轻功追杀对方的打算，已然落空。
    瞬间，招式顿变。
    凝于掌上的劲力，霎时喷吐而出。
    白夜天却是轻笑一声，森冷的刀光，凌空斩落。
    刀光蜿蜒，仿若绽放的晨曦，追逐黑暗而至。
    无可阻挡，无可避让！
    斩破了霍休拍出的掌力，又绕过其双掌，正正斩向被其隐藏于双掌之后的破绽之处。
    好一个霍休！
    虽惊不乱，竟是弯腰仰身，与地齐平。
    拍出的双掌，化作托天之势，夹向劈落而来的冷月刀锋。
    掌上劲力化解了斩落的刀光，却并未触碰到刀锋。
    刀势顿变，下劈转为横斩。
    霍休单脚立地，如圆飞旋，避开刀锋同时，一掌拍向白夜天腰间。
    只是，横斩的刀光瞬间收敛。
    竟是拦腰一抹，在霍休不及回护的刹那，割裂了他心脏处的衣衫。
    白夜天的身形，已掠至半空。
    霍休拍出的双掌，寸功未立。
    一片巴掌大小的四方碎布，飘落地面。
    霍休身躯僵硬，呆立原地。
    他的眼神，定定盯着心脏处。
    那里的衣衫，已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破洞。
    他神情惊骇，却独独没有恐惧。
    “这是，什么刀法？”
    “《白夜刀法》——逐暗！”
    白夜天飘然落地，淡淡答道。
    这是他于风云台之巅，观云雾变幻、日月升落。
    最终，糅合六扇门中诸多刀法，而创出的《白夜刀法》第二式。
    若说第一式，乃是极尽刚猛霸烈之刀。
    那这第二式，便是极尽轻柔、变化的精巧之刀。
    还有一刀，他初有所悟，却仍在酝酿之中，尚未成形。
    霍休也为这一式刀法所震惊，低声喃喃：
    “《白夜刀法》？好刀法！”
    半晌，他回过了神。
    一身气势，也同时消失，再次恢复了最开始那副老态的模样。
    “张庄主亲至，是为青衣楼而来吧？”
    白夜天微微点头。
    “不错，霍楼主可否割爱？”
    “我不同意的话，怕是走不出这间屋子吧。”
    “江湖，本就是如此，而且，说不定你失去了青衣楼，反而获得更多。”
    霍休有些疑惑。
    “此言，何意？”
    白夜天看了一眼张平安，道：
    “白剑的天赋，你应该清楚。这片江湖，只是他的踏板。”
    “陆地神仙之境，才是他的舞台。”
    “等他达到那个境界，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或许也能一探那宗师之上的风景？”
    江湖中的练武之人，几乎无人不渴望更强的武功、更高的境界。
    霍休武功绝顶，富甲天下，更是暗中掌控着青衣楼这样神秘而强大的势力。
    若单以人生成就而论，他已超过天下九成九的人。
    但这样的成就享受久了，他也感觉枯燥、乏味。
    宗师之上的境界！
    他似乎感觉，自己孤寂十数年的心，变得鲜活而滚烫。
    “如你这般可怕的年轻人，我已太多年没见过了。”
    “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从你手中夺去天下第一之名。”
    “青衣楼，我交给你！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徒弟，樊中昱，必须让他脱离青衣楼！”
    白夜天心头微动。
    “看来，你的确很对你这位弟子很用心。”
    “你的要求，我同意了。”
    “但是，你的财富，包括你自己，都要归属于青衣楼。”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