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对小夫妻。
    据两人自己介绍，妻子闵舒雨开了一家花店，丈夫卫戎在某大厂当程序员，年收入可观。
    姜且一手圈住小白的肩膀，几乎把人半抱在怀里。
    斜对面的闵舒雨温柔望着，“小姑娘长得真可爱，几岁了，应该没超过六岁吧？”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小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这是阿姨特意给你带的小礼物，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小白往后缩了缩，没有接。
    姜且松开她，“去房间玩，姐姐和叔叔阿姨聊聊天。”
    小白如获大赦，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闵舒雨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姜小姐，我们是诚心想收养，这孩子可怜，妈妈死了，爸爸又病重，哥哥姐姐就更别提了……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就气得牙痒痒。”
    姜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轻轻放下，“我相信你们是善良的人，可是这件事我的确做不了主，一切得按程序办。”
    “我们知道。”卫戎开口，“我们是这样想的，如果可以的话，在办理好领养手续之前，先接孩子回去培养培养感情。”
    姜且一直还算温和的脸，冷了下来。
    她往后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轻轻搭在膝盖上。
    “你们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谁还不知道您是大明星啊。”闵舒雨敏锐的察觉到姜且的情绪变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
    赔笑道：“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嘴上说说，一定会去跟她的父母好好协商。只要他们家同意我们领养，一切都好说。”
    姜且浅浅的勾了下唇角，“他们如果要五十万呢？”
    夫妻俩的脸明显僵了一下。
    心说村里人没什么见识，不至于这样狮子大开口吧。
    闵舒雨：“别说是五十万，就是一百万我们也愿意给。”
    “闵女士，你们家现在房子是老破小学区房，每月房贷八千块。”姜且眨了下眼，盯着对面错愕的脸说，“你的花店经营不善，目前入不敷出，而你丈夫并非骨干程序员，每个月收入一万三。”
    姜且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们每月可支配的生活费只有三到四千块，请问，这点钱要怎么在a市养孩子？”
    闵舒雨冷汗涔涔，悄悄吞咽了下口水。
    当初听保安说“姜且是我们局的顾问”，他们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见到面以后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也没想到，姜且会在警局挂职。
    既然这样，是不是说明她并非真会玄学，否则最该反封建迷信的警局怎么会聘请她？
    网上算命什么的，一定是为了配合警方钓鱼执法。
    “姜小姐，不管条件如何，我们都会好好养孩子……”
    “你们家上个月总花销是一万二，这个数字是闵女士亲自写在记账本上的，我没说错吧。”姜且看向闵舒雨，还笑了笑。
    态度又回归到了亲和状态。
    闵舒雨却开始头皮发麻。
    记账这件事只有她和丈夫、双方父母知道，姜且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不可能知晓。
    姜且就像钝刀子割肉，故意折磨人。
    停顿片刻，等对方紧张到一定程度才继续说：“除去你们夫妻还贷剩下的三千八百，其余八千两百块，是你们双方父母从自己退休金里抠出来的。
    “这笔钱，专门用来治疗卫戎先生的……”姜且侧目看向卫戎，一字一顿道，“不、孕、不、育。”
    姜且这通输出把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卫戎更是臊得脸色通红，恨不得马上走人。
    闵舒雨和丈夫有同样的想法，急急忙忙站起来，“我们还有事……”
    “你的花店今天暂停营业，卫先生也请了假。”姜且拆穿两人，“既然没事就别急着走，听人把话说完是基本礼貌。”
    闵舒雨和卫戎站得笔直，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他们没看过姜且的直播，但刷到过视频。
    印象中她不是一个强势且话多的人。
    今天是怎么回事？
    “你们双方家长补贴的这些钱，全用来给卫先生治病了。前后三年，一共花费了三十多万，至今不见疗效。”
    两人脸色成了调色盘，变来变去。
    闵舒雨紧紧攥着手指，指甲在掌心掐出几个很深的印子。
    她死盯着姜且，恼羞成怒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要尊重别人隐私吗？！你粉丝知道你这副嘴脸吗！”
    “知道啊。”姜且抬手一指。
    右手方贴墙的矮桌上，立着一部手机，镜头正好对着茶几方向。
    闵舒雨下意识扑上去。
    原本没露出来的脸，立刻暴露在了公众视野中。
    【大妈扑过来的样子好吓人，还以为见鬼了】
    【自己都养不活了，居然还想着养孩子，千万不能让这种人领养成功】
    【总觉得两口子目的不纯，怪怪的】
    【目的纯粹的话，姜姜应该不会说话这么犀利，说不定还会给指条求医的明路】
    【啊啊啊啊大妈你快把手机放下，随便拿人东西是犯法的！】
    姜且直播间有多少人，闵舒雨是知道的。
    有次因为热度太高还上过热搜。
    一想到自己和丈夫暴露在成千上万双眼睛下，她就浑身难受。
    脾气一下子上来，举起手机往地上砸。
    眼看着手机即将坠地，一道影子从沙发后突然窜出来，托住了它。
    闵舒雨的呼吸都停了。
    震惊地看着那个不知道从哪爬出来的，巴掌大小的孩子。
    小孩似乎不会走路，抓着姜且的裤子以惊人的速度，爬到了她肩膀上。
    姜且接过小五双手递来的手机，嘴唇在他头顶轻轻一碰。
    小五白皙的皮肤瞬间通红，一不小心，就从姜且肩头栽了下去，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开心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是他最近学的新技能——圆润的滚。
    姜且垂下手，没有特意去拍两人的脸，“我的确是故意没有提醒你们正在直播的事，因为我想让大家知道，你们夫妻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闵舒雨和卫戎迅速拿起凳子上的衣服和包包，想走人。
    姜且生怕网友们听不清，特意咬字清晰高声说：“你们不是想领养孩子，而是想请一个催生童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