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见父亲在自己面前惨死，陈湘宇的内心受到很大的冲击。
再加上朱静嫣那些怪异的言论……从踏入警局开始，他的心就像被扔进了火焰中炙烤。
焦灼到了极点。
当问话提到车祸起因时，陈湘宇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激动道：“我当时看到一辆婴儿车从斜坡上滑下来！我是为了躲避婴儿车才转的方向盘！”
负责问话的警察眉梢微动，低头发了条信息给外面的同事，询问监控调过来没有。
同事拍下一段发给他。
警察地眉头皱了起来，画面中的确有辆婴儿车向马路滑行。
但是很快就被主人抓住了，距离陈湘宇的车有七八米。
“我们收到了交管那边发来的监控录像，车子距离你很远，不可能干扰到你。”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婴儿车滑过来！”
记录警员拿着手机走过去，展示给他看。
婴儿车离得远也就罢了，与陈湘宇所在的机动车道之间，还隔着一条较窄，没有竖起围栏的绿化带。
汽车超速，加上驾驶位上的人太紧张，精神高度紧绷。
一点点小小的意外，都可能在他的脑海中放大，从而产生遇险反应。
陈生的死亡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人为。
是陈湘宇撞死了他。
警察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朱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办公室。
朱静嫣在姜且的陪同下，正在向警方说明母亲被害的事。
家里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目击证人。
不可能她说什么，警方就信什么。
做好了记录，警员抬头道：“我们会先调查他和陈生的关系，有消息会通知你们。”
朱静嫣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
她以为，今天就能将陈湘宇彻底绳之以法。
姜且起身走到她身后，“不急，真相总会大白。”
朱静嫣打起精神来，朱慧一个人在家，她得赶紧回去看一看。
见两人要走，警察喊道：“姜小姐，能留一下吗？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聊一聊。”
“你先回去吧，有需要给我打电话。”姜且拍了拍朱静嫣的肩，帮她平复情绪。
朱静嫣心里的烦躁淡了点，“好，我先走了。”
转瞬，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姜且和那名警察。
“刚刚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姓杨。”
“杨警官。”
“我知道您。”杨警官用上了敬语，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唇，“我相信朱静嫣对陈湘宇的指控，但是陈生已经死了，如果陈湘宇咬死不肯交代犯罪过程……”
指控陈家父子合谋杀人的罪名将不成立。
姜且：“你希望我帮忙？”
“对。”警察也不再客套。
姜且：“你们上面什么意思？”
“这其实就是上面的意思。”知道姜且是朱静嫣的朋友后，局长也开始关注这件案子。
姜且没有丝毫考虑，痛快答应：“没问题，我帮。”
为了流程完整，杨警官迅速写了一份请求支援的报告，暂时把城南分局的特别顾问，借调到城西分局。
马上午饭时间了，杨警官带着姜且往食堂去。
打算饭后再继续问话。
姜且第一次吃食堂，跟在杨警官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
“头一次来？”杨警官笑道。
“嗯，饭菜闻起来好香。”
杨警官心想，真接地气，相处起来也和普通人无异，脾气也不错。
他道：“城南分局的人没请你吃过饭？”
每个分局都有自己的食堂，方便没时间回家吃饭的同事用餐。
“没有。”
“啧，老陈他们不地道。”杨警官玩笑道，“要不要转来我们单位，我们的食堂师傅都是正经厨师专业的，各种菜系换着花样做。”
姜且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了，谢谢。”
杨警官：“……”
姜且端着餐盘来到其中一个窗口，“您好，我要那个，那个，还有这个。”
食堂阿姨被那张脸晃了下眼，“好漂亮的小姑娘，老杨，这是新来的？”
“我倒是想。”杨警官介绍，“这是姜且姜小姐，暂时过来帮一下忙。”
“你就是姜且？！”大妈眉开眼笑。
每样来了两大勺，餐盘冒尖，几乎要撒出来。
姜且忙说：“阿姨，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多吃点，你太瘦了。”食堂大妈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名字在城西分局内部广为流传，无人不知。
早就盼着把人挖过来了。
大妈热情的拿了个干净的碗来，又给盛了一碗汤。
姜且一手托着满当当的餐盘，一手端着汤碗，小心翼翼走到最近的桌子前。
杨警官招呼她坐下一起坐下，就见有同事走了过来，憨憨的傻笑着坐到姜且身边。
紧接着又来了来两个。
“诶诶诶，你们怎么回事。”杨警官佯装生气。
对面那人道：“跟姜小姐坐在一起吃饭，更香。”
四个人的桌子，不知不觉间坐了八个人，还有不少人手端着盘子，一边吃一边站在他们后面凑热闹。
姜且不社恐，有点尴尬。
“大家有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档案室的小刘举手发言：“姜小姐能帮我选个结婚吉日吗？我打算明年上半年结婚。”
姜且：“农历的五月初八。”
鉴定科的老王问：“我想问问，我女儿明年能不能成功上岸。”
姜且仰头看过去，片刻后说：“能。”
老王放心的拍了拍胸口，“您说能就肯定能，回头我就把这消息告诉我女儿，免得她每天那么焦虑。”
行政科的小赵小声问：“姜小姐，我妈妈总是梦到我爷爷说钱不够花怎么办？”
“这个简单。”姜且道，“你们家每次烧的是天地银行的大额纸钱，这东西在下面的认可度低。”
小赵愣了愣。
的确，他们家怕爷爷钱不够花，每次都烧几百万一张的那种。
他妈说这种好，老人收到了有面子。
小赵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烧传统纸钱，或者亲手叠元宝。”姜且顿了顿，一言难尽的看着小赵，“你往后别烧玛莎拉蒂了，下面用不上。”
旁边立刻有人小声问小赵，“你真给烧了玛莎拉蒂？”
小赵脸臊得通红。
“烧了，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烧了一辆……想让她老人家每周换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