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两同志，你这个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吧？”
    稍稍沉吟了一下，王科长开口了。
    “周科长介绍你过来，我们也是在认真接待。李教授都没有回家，也是特意留下来等你。你说的是啥？还我们的思想跑偏了。”
    “周科长，这是真没办法了。我这思想都跑偏了，这个计划也是没法增补进来了。要不然将来收获的时候有任何的闪失，脏水都得泼在咱们农科院的身上。”
    “三两啊，是不是太着急了，说错了话？”周明垫了一句，也给提了个醒。
    “哎……，我也是太心急了。”陈三两叹了口气。
    王科长则是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今天你就算是说出花来，一粒粮种也别想弄过去。
    “王科长，冒昧的问一句，您了解种植技术吗？”陈三两问道。
    “这个……，我了解不了解的并不重要。”王科长愣了一下，脸色略微有些难看。
    “咱们李教授可是农科院的金字招牌，我们农科院往外支援粮种，甚至都是赔本赚吆喝，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些粮种在不同地区的产量如何。”
    “你们连肥都没有，怎么能够保证这些农作物的正常生长所需？那么我们将来就算是采集了一些数据，这些数据也是错误的。”
    “粮种多金贵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这么浪费的。而且还不是十亩地、八亩地的，你们这可是两千多亩啊？这得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啧啧，看来你是真的啥都不懂。这整半天，不是浪费唾沫星子吗？”
    陈三两瞟了他一眼，也不惯着他毛病了。
    “你……”
    “周哥、李教授，我这里有一个问题。”
    王科长气得不行，刚开口，却又被陈三两打断。心里边也憋了一口气，咱确实是不懂种植技术，但是你们肥料不够这一点是躲不过去的。
    等着吧，不管你问啥，咱都给你撅回去。在农科院工作这么久了，啥时候受过这个委屈？
    “我想问的是啥呢，咱们这个实验数据的采集，是以什么标准来设立的呢？是不是都得是土地肥沃、肥水充足的地方，那样才能够采集啊？”陈三两接着说道。
    李教授皱了皱眉，心里边其实也是有些不开心了。
    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是为了生产队着想的好同志，就是有些冒失，还有些大言不惭。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要不然就放你们生产队？要肥没肥的，那咋样才能看出新粮种究竟好不好？”王科长逮着机会怼了他一句。
    “诶？还别说，你还真不是啥都不懂，还懂一点点嘛。”陈三两乐了。
    “李教授，我个人认为，就应该如此。实验的目的，就是应该在不同的自然环境中，来采集数据。”
    “如果说，都是在地力充沛，肥料充足的情况下做试验的话。那就是脱裤子放屁了，还往外边找啥？在你们农科院的试验田里不就完了吗。”
    “三两……”
    “周哥，我知道我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但是有些话呢，不吐不快。”陈三两拦住了周明的话茬。
    让周明都有些无奈，这个话说得啊，是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就算是自己想要往回拉，都拉不回来了。
    “李教授，我觉得这样才是糊弄人呢。咱们国家地域这么广阔，每一地的气候都不一样，你们得出来的数据，具有普遍性吗？”陈三两接着说道。
    “鲍参翅肚，你就算是用白水煮，蘸酱油吃，那也香得很。萝卜白菜你要是能够做成美味佳肴，那才是真本事。”
    “这牛皮让你吹的，你们的条件根本就不符合。都别说李教授了，我这关你就过不去。周科长，这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哎……，我不多说了。”王科长不屑的说道。
    心里边则是美滋滋。
    李教授虽然是农科院的金字招牌，那也是李老倔。你这么指责他，小样的你还想弄粮种？
    周明脸上的表情也是很无奈，好好的事，咋就成这样了呢？
    说一些软话，咱们不能分那么多的粮种，最起码苞米和土豆的种子也能弄一些啊。
    “你接着说。”
    让他们俩都没想到的是，李教授竟然对于陈三两说的话很有兴趣。
    王科长有些傻眼了，这个情况有些不对味儿了啊。
    “李教授，您是搞科研的人，对于您这样有知识、为人民服务的人，我最是佩服。”陈三两笑着说道。
    “但是呢，存在的问题，我既然看到了，我也得指出来。你们想要寻到好的田地来作为实验田，这一点没有错，但是与现在我们搞科研的宗旨就有些偏差了。”
    “目前来讲，我们国内的化肥产量低得可怜。就说我们生产队吧，今年一亩地能均上六斤化肥。您是行家，您告诉我这么点量的化肥有用吗？”
    李教授皱了皱眉，“确实效用不大，尤其是在后期，一点肥力都没有了。”
    “对呗。”陈三两笑着说道，顺便端起水杯灌了一口。
    “缺少肥料，这是咱们全国的老百姓都在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你们的粮种在试验田里的数据肯定很漂亮。但是在农户中，能够达到你们那样的数据吗？”
    “所有的肥料都给这几亩地试验田上，完了大队上别的田地就不管了？这边多打个三百多斤苞米，那边几十亩、上百亩地都成了卫生田？”
    “这样的情况下，哪有生产队愿意用你们的粮种啊？你们最需要采集的数据，就是在现有条件艰苦的情况下，看看这些粮种的表现如何。”
    “如果说在这样的条件下表现都很好，那么这才具有了推广的基础。要不然啊，你们的数据再漂亮，其实也都是假大空，根本实现不了啊。”
    “要是肥够用的话，我们自己留的粮种亩产也能破五百斤。我还费劲把力的找新粮种干啥？”
    这番话说得，就有些不客气了，周明的心里都替他捏了把汗。
    虽然说听着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也是对李教授这么些年工作的指责啊。
    “而且今年我们生产队在意的可不仅仅是种地这一块，我们还要联合发展，尝试走出一条新路。”陈三两接着说道。
    “没有足够的肥，我们就上沼气项目。为得不是沼气，而是沼液和沼渣，这个在农业生产中是不是很关键呢？”
    “这个……，你详细说说。算了，去我办公室，好好讲讲。”
    一听他这么说，李教授双眼闪亮，拉着他的手就走了出去。
    “王科长，费心了。”
    周明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哪里看不出来王科长答应得好好的，实则是表面支持、暗里阻止。这笔账，先记下了。
    王科长傻眼了，咋成了这个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