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和文亦书握手，天朔开口道：“文亦书从黑墙与白渊走出来，自身被分为漆黑与空白、高墙与深渊两部分，你是文亦书的另一面，永昼·文亦书。”
    “蛤？”天年不解地看向文亦书，没明白这些时间天朔和文亦书谈了些什么。
    记者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东胜几人，文亦书一道神念传入记者脑中：“我安排的。”
    “哦。”记者在脑中想到，“那你知道重启魔方吗？”
    文亦书看了记者一眼，叹了口气。
    周围再次陷入静止。
    “魔尊不告诉你，我也不能告诉你。”文亦书隔空一指点在记者身上，一个紫色的影子被文亦书从记者身上打出。
    “这事我能说的吗？”文亦书问道。
    记者看着那个影子，很是震惊。
    这是魔尊？分身？
    “只是一道留存的意识罢了。”魔尊摇了摇头，对记者说道，然后盯着文亦书，“这不是你想说就能说的吗？”
    “那不得经过你同意吗？”
    “你，本体。”魔尊指了指文亦书，又指了指自己，“留存的意识。”
    “啊？文亦书是你的本体？”记者看着魔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啊！出现在道域那边的魔尊就是文亦书，文亦书就是你的本体！！”
    “我的意思是，我是无量者的一个留存的意识，而他是一个亲自下场的无量者。”
    “你觉得你这装疯卖傻能在我俩这讨到什么好处？”文亦书用看煞笔的目光看着记者，“无量者这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论是‘文亦书’还是‘魔尊’都在否认‘魔尊就是文亦书’这件事。”记者仿佛已经看破了一切，“所以我有理由可以认为……”
    “那我说我不是记者，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是记者？”魔尊翻了个白眼，“那你是魔尊吗？”
    “是啊。”记者一本正经道。
    “你不能是。”文亦书和魔尊异口同声道，同时，文亦书表情非常严肃：“你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魔尊。”
    “哼……那我可以是道剑吗，可以是文亦书吗？”
    道剑：我没意见。
    “道剑说他没意见。”文亦书点了点头，“天朔在这章开始就说了你是永昼·文亦书，你当然可以是。”
    记者愣了一下，本以为文亦书会反驳，没想到他竟然认可了。
    “那我以后就是道剑了。”记者点了点头，“既然你说那位没意见的话……”
    “好，那么，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关于重启魔方的。”文亦书打断道，“魔尊是引导者，还有神尊来当裁判，原则上，任何人不能透露你们这个世界的秘辛，但既然魔尊像个引导者都没意见，那我自然是可以说的。”
    “嗯嗯。”看记者那个表情，几乎都把“你快说吧”写在脸上了。
    “重启魔方在判官手上。”
    “？”记者挠了挠头，看着文亦书等着他的下文，许久，记者才发现文亦书似乎没有下文，“那我们议长在哪呢？”
    “天外。”
    “天外怎么去？”
    “用一把可以斩开黑墙与白渊的剑破开界障就能出去了。哦，那把剑叫两界。”
    “两界在哪？”
    “在东胜。”
    “嚯，那我还是来对地了？”
    “是的。”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来东胜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重启魔方，来东胜的原因是因为东胜这边科技发展太快了……既然你说重启魔方在判官手上，那东胜这些年发展这么快，是因为那把剑吗？”
    “并不，这是最近的事，你如果最近和理想城还有联系的话，他们应该会告诉你，上次理想城和东胜的联合探索，他们发现了这把剑。”
    见文亦书这回有问必答，记者也就多问了点，反正只要别扯到“你和魔尊是什么关系”上应该都没问题。
    “那，东胜这些年发展这么快的原因是啥？”
    “逆神提供资源。”
    “逆神？”记者就是再长两个脑子也想不到这事能和逆神扯上关系，“他们为什么要趟这趟水？”
    “……关于文明的迭代，你多少也了解了一点，我就这么说吧，百神殿是希望有一个文明赢的，逆神会是希望这一个文明赢的。”
    “为什么会……？”
    “逆神可比你们自己都希望你们能是这场接力的最后一棒。”文亦书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叹月你也见过了，那次海啸就是他整出来的，为了加快文明进步的进程，同时让你们文明不被百神殿肃清，逆神们就在让人类损失惨重的前提下，给人类送上全新且更高位的资源。”
    “理由？”记者表情不善，对于那场淹没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类的海啸，记者没什么好印象，“凭什么，要……”
    “正常发展，没有逆神提供的这些所谓的新源物，人类必败无疑，结局就是文明断绝。”文亦书倒是很平静，似乎……只是把人命当成一个个数字，“牺牲大部分人类获取的机遇，勉勉强强达到选神之神心中的平衡点上，不至于让选神之神以犯规的名义将你们淘汰。”
    “因为这个，让世界没于汪洋？”
    “在火种断绝和文明延续之间，我想不需要做出选择……但牺牲绝大多数人换取一线生机，这件事人类自身肯定难以作出选择，所以这事逆神来做。”
    “所以，你就让这么多人白白去死？”
    “首先，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其次，从利益角度来说用这些基本没什么用的人换取新源物，绝对是往对人类更有利的方向去的。”
    “……”记者沉默一会，倒不是认同文亦书的观点，只是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确实，在大义上，都要亡国灭种了，就是牺牲九成九的人换取文明的一线生机，这事都是值得的。
    是死一群还是全都死的问题。
    但谁问过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愿意吗？
    凭什么我死他们活，凭什么活的不是我？
    那种时候，抱着“要么一起死，要么让我活”这种想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甚至是记者，现在也是享受叹月带来的利益，然后站在道德制高点评价叹月。
    “…………”记者沉吟良久，才道，“可能……你说得对，但是，我不认可。”
    “我知道，这件事情多少有些难做，身在其中，你们肯定难以做抉择。如果是文明领袖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大概率会是罪人而非伟人。”文亦书顿了顿，“所以这事逆神帮做了，你别享受着逆神带来的好处还批评别人就行了。”
    “只是……”记者犹豫着，“这样的结局……”
    “总好过全军覆没。”文亦书拍了拍记者的肩膀，“逆神想要文明赢，不管这胜利多么惨烈。”
    记者很难评价逆神的是非对错，只是作为一个人类的感性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了那些可以被舍弃的人……”记者难得露出几分愁容。
    “如果不想被遗弃，那就变强吧，变得和我一样，变成任何人都敬畏的存在。”文亦书退回原地，给了记者一个缓过神来的时间。
    时间再一次流动。
    记者回过神来，看了看文亦书，转而看向天朔：“……你的意思是，给我东胜镇御者的特权？”
    “不止。”天朔摇了摇头，“在另一些人眼中，你还有着从黑墙与白渊走出来的前巡天使的身份。”
    “但这些人应该都知道我是记者吧？”
    “你是不是傻？”文亦书叹了一口气，随着一口气，记者似乎遗忘了什么，“虽然东胜知道，但奥古塔罗不知道啊。”
    “你还允许我去奥古塔罗那边搞事？”记者很诧异，不仅诧异于文亦书的这一番话，更是奇怪于自己的状态。
    记者似乎……忘了什么。
    具体忘了什么呢？
    文亦书的身份……
    他除了东胜前巡天使还有什么身份？
    忘了……
    又过了一瞬间，记者连自己有忘记什么事情这件事都忘记了。
    很自然的，记者继续问道：“那我搞出事算谁的？”
    “东胜顶着，你随心所欲。”天朔语出惊人。
    “！”记者愣了一下，“也就是说，我就是把奥古塔罗平了，也是算在东胜头上的，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用特意确认的其实……”天朔撇了撇嘴，“就是这个样子。”
    “肯定有条件吧？”讲真的，记者没搞懂东胜这波操作的目的在哪，只觉得自己的因果报应似乎增长了一截。
    “条件就是，你顶着文亦书这个身份给奥古塔罗制造点麻烦，这就够了，甚至你洗劫了奥古塔罗的宝库，里面的东西也归你。”天朔说起来很大方。
    于是，记者半推半就也答应了下来。
    想来，东胜和奥古塔罗就是想坑他也没法。
    以记者现在的实力，就是逆神的神主出面都不好使，初始四神那个级别的记者能打好几个，除非选神之神亲至。
    但，这怎么可能嘛！
    …………
    “你这剧透了个寂寞？”无念的神识传达，对文亦书的行为很是不齿，“你都告诉他了，还把他记忆洗了干嘛？”
    “关你屁事。”文亦书以四个字终结对话，然后和天朔众人走向靖异台总部顶楼。
    议事厅，一名老者拿着一个天平，此时，天平刚好达到平衡。
    能力者生命即将抵达尽头时，如果有意愿，东胜会把能力者做成武器供后人使用。
    当然，现在有了超能力传导体和永恒固化结晶这些新源物，这种手段逐渐被淘汰了。
    毕竟，对于这些即使是死也要散发余热的人们，东胜自然是致以崇高的敬意。
    这个天平，出自古代，也代表着一个能力者生命最后的光辉。
    因果天平，东胜国器，虽然没有战斗能力，但其地位更在历代神却之上。
    古籍记载，东胜曾出过一位四字传说，其能力名为“因果报应”。
    由于年代过早，甚至早于靖异台的创建，东胜目前并没有过多关于这位的情报，只知道这位贵为国师，能力为因果报应，死后化作国器继续镇守东胜。
    如果对这位的记载足够详细，东胜现在也不会因为检测不出姜玉辰的能力而把他定为传说之上。
    显然，那位因果报应是放开自己的能力让灵闻者听的。
    至于这个天平是干什么用的……
    “可以了，顶着和文亦书一模一样的脸，再给他文亦书的名字，从黑墙与白渊走出来划分永夜与永昼，结果合理，条件成立，因果转移。”老者宣判道。
    “最后一道保险也设好了，次日，剑指天外！！”老者沉声道。
    “是！”一众巡天使级的存在回应着。
    第二天，记者离开了东胜，之后，靖异台总部的七位巡天使级战力集结。
    文亦书手持两界，一身泼墨白衣，傲立如仙。
    天朔摘下了蒙眼布，一双眼睛明亮透彻，似乎能看清世间万物运转，身披一抹黄沙般的战衣，征战天下的武者，与“武”共踏天外。
    如果记者在这里肯定会感叹一声这人原来不是瞎子 ……
    天年和夕染是原来的装束，此时，二人跟在另一人身后，那人一袭潇洒白衣，腰系一酒葫，手握一拂尘，一头蓝发泼墨般洒下，精致的脸上却写满着洒脱，活生生一个……
    酒蒙子……
    此人亦是巡天使，与天朔等人同源，南宫家的长姐。
    东胜巡天使·天令。
    记者当年花了近两千大洋才井出来的女人。
    五位巡天使级强者齐聚，随后许世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脚踩一双足力健，不急不缓的走来。
    身后，跟着两位靖异台司主。
    靖异台司主同样是巡天使级战力。
    理想城除了议员之外，都还有执律司、缉刑司两司首领这些巡天使级战力，东胜怎么可能就只有九位巡天使？
    天年催动空间镜的力量，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众人头顶，带着众人来到东胜在黑墙与白渊驻守的地界。
    文亦书举剑，手中的两界绽放出人类从来没有见过的色彩，文亦书持剑斩向那人类至今难以踏足的边界。
    剑落！
    一道不知通往生或死的路出现在面前，众人没有任何犹豫，踏入其中。
    “送先驱！”东胜驻军一同行礼，声势浩大。
    …………
    虚无之地，百神殿。
    “两界……文亦书是吗？打开了门，自己却没走吗……”
    一道气机锁住了文亦书，准确来说……
    是正在前往奥古塔罗的“永昼·文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