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部长见到赵刚的眉头深锁。
开解道:“这个‘惊蛰’恐怕是友非敌。
说不定啥时候,就会自己冒出来。
先从叫董晓斌的死者身上入手。
他接触的人和事,都要仔细梳理,摸清楚。
我决定将相关连的案子并案,由你牵头,以敌工科的同志为骨干,成立特别专案组。
给你们的任务是——
最迟于九月中旬,将这帮刮民党特务通通挖出来,消灭掉。
确保国家成立日的庆典活动顺利进行。
部委将会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要人员,给人员;要物资,给物资。
各单位通力配合,谁有懈怠,按照战时条例严格处理。”
“保证完成任务——”
领导的信任和支持,让赵刚有了战胜困难的决心。
……
在赵刚兴冲冲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杨朝升的随身小世界里,草花k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他睁眼——
闭眼——
再睁眼——
这是到了哪儿?
废了老长时间,草花k才适应眼巴前的黄灿灿,白闪闪。
有人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壮阳药;金钱是男人自信的底气;女人是男人最能显摆的脸面。
这会儿,草花k的一对招子,深深陷进了钱眼里,已然拔不出来。
他所处的环境,就连空气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草花k敢对天发誓——
自打他呱呱坠地算起,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一座座垒成小山似的金山银山。
被随意露天堆放在一幢样式奇特的院落当中。
让这些个金银下接地气,上享日月精华。
谁人这么豪横?
视钱财如同粪土——
这一切,不会是自个儿出现幻觉,眼花了吧!
草花k此时生出一个念头。
他要上前去摸一摸,眼巴前的这些个金银。
动不了?
草花k这才发现,自个儿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身体上的感觉,让他一阵猛醒。
草花k把目光从一堆堆金山银山上挪开。
他看向受了伤的左手。
手上的伤口被人包扎处理过,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草花k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些个事情。
不禁爆了句粗口:“画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臭圈子,你给我等着。”
眼巴前的这一切显然不是幻觉。
他这会儿算是栽了个底儿掉,也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
幸好——
他的眼珠子能动。
他的一张嘴能呼吸,也能说话。
“有人在吗?能不能出来个喘气的。”
草花k这么叫唤了几声。
甭说——
还真叫唤出来一个大活人。
草花k拿眼一瞅来人,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年轻后生。
后生个儿挺高,国字脸,浓眉大眼……
一副正派人模子里头,挑出来的长相。
瞅着——
比他们家的大小子大不了多少,也就弱冠之龄。
草花k尖起耳朵,听了听四下的动静。
这个地方有点儿不同寻常——
安静的很……
在这春夏交际的时候,连点儿雀鸟,鸣虫的叫声都听不见。
搁这看守自个儿的,只有眼巴前这个后生——没跑。
这个发现,让草花k心安了不少。
后生年纪轻,见的世面自然少,好忽悠。
没准——
他能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得以脱身。
被当成了雏鸡乳狗的杨朝升。
此刻,他没工夫搭理草花k。
来来回回——
杨朝升从房间里,搬出几样家伙什和一堆吃食儿。
食案、马扎、红泥小火炉、暖锅子、一壶老酒——
一大碟酱牛肉、一大碟筋头巴脑的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盐水煮胡豆、几碟蘸料——
外加一簸箕菜蔬跟七八个地道的回民街特有的吊炉烧饼。
瞧这架势——
准备在这堆满了金银的院子里头吃席。
不大一会儿工夫,火炉上的暖锅子“咕噜噜”冒出热气。
一股令人大开味蕾的咸香,飘散开来。
杨朝升手托一块嫩豆腐,用手把刀麻溜地划拉出个“井”字。
豆腐块被一分为九。
“哗啦啦”投入沸腾的暖锅子里。
少顷——
杨朝升夹起一块,往个装着芝麻酱的味碟里一裹。
咸菜酸爽、芝麻馥郁、豆腐滑嫩……
美味——
此乃人间少有的美味——
满足了口腹之欲,杨朝升快活地哼起了戏腔。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哈哈哈——
“这么有趣的年轻人,我吴某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眼瞅着后生的心情不错,草花k哈哈笑着趁机挑起了话头。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杨朝升依然对他视若无睹。
悠然自得地啜了一口酒壶里头,幽雅纯正,绵甜味长的杏花村。
“嘿!不带你这样儿的。
哪有主人家光顾着自个儿吃喝,让客人一旁干瞪眼看着的待客之道。”
“客人?
你是哪门子客人?充其量算个俘虏。”
一口三年醇的杏花村,让杨朝升有了跟草花k聊一聊的兴趣。
“俘虏?
你说得对,我现而今是个俘虏。
国际公约上有明文规定:俘虏的住宿、饮食及卫生医疗照顾应得到保障。
俘虏在每日工作之中间,必须给予不少于一小时之休息。
若拘留国工人之休息时间较长,则俘虏之休息亦应与之相同。
每周应另给予连续二十四小时之休息时间,以星期日或其本国所遵行之休息日为宜。
此外工作满一年之俘虏应给予连续八日之休息,在此期间工资应予照付。
如采用计件工作等类似方法时,其工作时间亦不得因而致其过长。
必须保证每周休息一天、每天工作不得超过8个小时,每天必须保证一小时午休,每年必须保证额外8天的带薪假期,计件要求不得无限……
草花k把国际战俘公约,一条条如数家珍般背诵出来。
杨朝升头一回,听人如此全面地提及公约的内容。
内容的每一条规定,都给予了俘虏们相应的人道主义待遇。
往往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正义跟非正义,取决于群体或者个人的好恶。
从来不是,一纸公约所能约束的。
末了——
杨朝升没忘,给草花k浇上一瓢凉水。
“老小子,行啊!
楞个这国际战俘公约背得挺溜。
咋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你是个特务——
这身份跟间谍差不多,可没在国际公约所保护的法律框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