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表情像是在怀念自己的孩子，浅浅笑着说：“他叫黄晓宇，今年八岁了。”
姜茶掐指算了一下，道：“小孩很可爱，他的眼睛像你，长得大大的。”
女人闻言，掩嘴轻轻笑了一下，道：“好多人都这么说呢，但他其他地方都像他爸爸。”
姜茶轻轻敲了敲桌子，看了一下谢荣安回城的距离，“为什么突然想回去见他？”
女人还在笑，说：“今天是他八岁的生日，往年每年都是我陪着他过的，今年也想再陪他一次。”
姜茶看着女鬼，忽然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女鬼闻言，笑容消失，面露悲伤道：“我跟丈夫吵架了，开车出来的时候，因为走神，在海边转弯路避让对面车子的时候，不小心打滑摔到了海里。”
“你还记得是几天前的事吗？”
“今天是十八号，我儿子的生日，我是在十二号出门的，现在过去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女鬼表现得很平静，仿佛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谢荣安一直贴着车门坐着，恨不能原地消失。
他一想到自己现在跟一只鬼坐在一辆车里面，他就觉得浑身像是爬满了剧毒蜈蚣那样难受，又无处可逃。
前面的助理也没好到哪里去，踩在油门的脚一直哆嗦个不停。
他都怕自己不小心会把车开到掉坑里去。
姜茶端起玻璃杯，可乐里面的冰块已经全部融化了，她喝了一口，对女鬼说：“如果你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呢，你想复仇吗？”
姜茶从女鬼身上感受到了大量的功德，这是含冤死亡的新鲜灵魂，能帮助这样的灵魂解脱，会收获到大量的功德。
但不能强迫，需要女鬼自愿。
女鬼的声音忽然提高，“不是意外吗？”
她眼珠子瞪大的时候，感觉好像要从那张被泡发的脸上掉下来一样惊悚。
“真的不是意外吗？那是谁要害我？我出生书香世家，父母恩爱和谐，宠我如掌上明珠，嫁人后，夫妻和睦恩爱，丈夫宠我如新婚，小孩也乖巧懂事，我也从不与人结仇，到底会是谁对我下如此狠手？”女鬼因为激动，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谢荣安从手机屏幕能看到女鬼，也能看到她流血泪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灵魂都快出窍了。
人已经死了一半。
姜茶的手指触摸着杯口，道：“你先跟着车回来吧，你回来我再告诉你事情，我怕你太激动控制不住自己，把车给毁了。”
女鬼忽然凑近手机，瞪大眼睛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我跟你素未谋面，也不认识。”
姜茶懒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九点了，快要到她睡觉的时间了，姜茶用手撑着自己的漂亮脸蛋道：“我会算命，刚好会那么一点。”
她用另一只手，比划了一点点的手势，“所以能算出来你的情况。”
谢荣安：“……”我爹真谦虚。
后面的路，车子很平稳地开着，他们没有再遇上什么麻烦。
他们在十一点回到家。
这个点数，姜茶已经洗漱完毕，一个人在主卧的大床上，睡得香喷喷的。
车子刚在西苑门口停下来，谢荣安连滚带爬从车上下来，然后抖着发软的两条腿跑向屋里。
后面还传来一起狂跑的助理凄切的求救声，“谢哥，等等我。”
后面的车子，车门自动打开，又合上。
两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声，扭头往后面看一眼，看着车门被一股力量合上。
“砰！”
给两人吓软了，跑得更快了。
谢荣安刚进门就跪了下来，两条腿软得跟煮熟的面条差不多，能坚持跑进来全凭意志力。
“我爹呢？”他只见到了在客厅里坐着的管家。
管家放下手里的菜谱，朝着门口走来，扶起谢荣安，“谢少，姜小姐已经睡着了。”
“啊？”他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外面，“那，那她怎么让我把那东西带回来？你知道跟鬼坐一辆车，还坐了几个小时有多恐怖吗？我都差点因为心脏爆裂死去好几次了。”
管家淡定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幸好看不到。
没看到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管家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在等待的时候其实也很紧张，为了排解紧张，他已经把手里的菜谱从到头尾背了一遍，甚至能倒背如流。
“姜小姐给了我一样东西。‘’”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人，那纸人的身上很潦草地写了一个茶字。
管家把小纸人拿出来之后，那小纸人上一秒还躺在管家手掌心，下一秒就跟活过来一样，在管家手掌心坐了起来，然后“嘿咻”一下，从管家手中跳下来。
但因为没掌握好高度，跳下来，落到地面的时候，摔晕了。
脑袋上冒出了会转圈圈的星星。
好一会儿，小纸人才恢复过来，慢慢地站起来，迈开小短腿朝着门外小跑而去。
谢荣安不解地看着这一切，“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目送着小纸人的身影，道：“姜小姐说，她要睡觉，让所有人不要吵醒她，然后就剪了一个纸片人交给我，还跟我说，等你们回来，让我把小纸人拿出来就行了。”
谢荣安还是没理解，皱着眉，满头黑人问号，“就这样？能行吗？”
他们看着小纸人跑到了女鬼跟前。
小纸人冲着女鬼，叽叽喳喳道：“掌门要睡觉，让你先回去看儿子，明天过来。”
女鬼缓缓点头。
小纸人：“掌门让我背你回去，不然时间来不及。”
谢荣安和管家也能听到小纸人的声音，他们盯着小纸人那不到巴掌大的身躯，严重怀疑这句话的可行性。
然后下一秒，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小纸人，从一个不到十厘米身高的纸片人，变成了一米八的纸片人。
接着它像人类一样灵活地运用四肢，把女鬼背了起来，脚下一跃，迈出数十米远的距离。
谢荣安和管家，还有因为跑得慢还在门外的助理，三人皆目瞪口呆。
惊掉了下巴。
眼睛瞪得铜铃大。
真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