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子别看已经过了花甲之年。
    但声音如钟，分外的洪亮。
    再加上刚才看到账本的时候。
    情绪一时激动，忘记压低音量。
    这也使得不远处的吴锐凡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吴锐凡此时蹲在地上，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抱头的双手无意识地放了下来。
    眼睛瞪大，死死地看着吴老爷子的方向。
    嘴唇更是不停地颤抖着，仿若想开口说些什么。
    “你，把手给我举起来！”旁边负责看押吴锐凡他们这些犯罪嫌疑人的小警察，见到吴锐凡将手放了下去，也是脸色凛然的出声呵斥。
    吴锐凡听到自己的父亲竟然真不打算管自己。
    心中早就如遭雷击一般，除了恐惧之外，更滋生出了许多怨恨。
    这也使得吴锐凡的情绪在此时彻底失控爆发。
    “你给我滚你妈的！”
    “披着这层皮，你不会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了吧！”
    “老子叫吴锐凡，你知道这个吴字是从何而来吗！”
    “你他妈惹得起我吗，老子动动手指，就等让你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小警察听到吴锐凡突然的爆发，也是一愣。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而对面的吴老爷子，此时虽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李阳心思细腻，注意到吴锐凡放出这番话后，吴老爷子扶着椅把的手，青筋凸起，指尖微微的颤抖。
    心中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吴老爷子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度。
    而后，同样是为了国度，甘愿放弃自己的地位，将机会让给年轻人。
    甚至自己家所剩唯一的独苗，都没有利用自己的人脉使其从政。
    别说这吴锐凡不想，到底是不想，还是老爷子不愿意，明眼人一打眼便看得出来。
    吴老爷子可谓是将大公无私这四个字贯彻了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到了晚年，自己唯一的孩子，却成了这副模样。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吴老爷子对国度有功，可对于孩子的培养教育…无疑是失败的……
    这些话，李阳虽然清楚。
    但他却不能开口说些什么。
    毕竟，这吴老爷子虽说大公无私。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给老爷子的孙子制裁了，这又给他儿子抓了个现行。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万一老爷子岁数大了，糊涂了。
    迁怒于自己，那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
    所以李阳也只能牢牢地管住嘴。
    不能多说什么……
    此时那名小警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看着面前这已成阶下囚的男人。
    说句死到临头都不为过。
    就这关节上，还敢跟自己呜呜轩轩。
    这尼玛谁能惯着？
    那名小警察脸上露出怒意。
    却没有跟吴锐凡做什么口舌之争。
    随即将腰带上绑着的警棍取下。
    指着吴锐凡警告道：“警告你最后一次，赶紧抱头，老老实实地蹲着……”
    “你警告你妈逼！”吴锐凡此时脸上充斥着狰狞，猛地从地上跃起，就要朝着小警察身上扑去。
    见到这一幕，任凭吴老爷子再深的定力。
    此时也已经按捺不住，狠狠地抓住椅把就要起身。
    李阳见状，心中一紧，旋即单手捏拳，放在嘴边，故意咳嗽几声。
    听到李阳的咳嗽声，吴老爷子似乎是回过神来，微微侧过头看了李阳一眼。
    李阳却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目光看着对面的乱局。
    吴锐凡本身就算是娇生惯养长大。
    别看现在四十多岁。
    但因为一直在城里单位上班。
    再加上平日作风极其混乱。
    导致身子骨早就由内而外被掏空了。
    虚的不行。
    跟人家大小伙子还拿着警棍的小警察耍横。
    那不是老寿星茅坑找东西，纯纯找屎嘛！
    没几下，就被小警察打得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你这王八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草了，别打了，别打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救命啊，巡捕打人了！”
    这种时候，吴锐凡也顾不得脸面。
    更顾不得自己怨恨的父亲就坐在对面。
    开口大声的求饶了起来。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这样的人等进了看守所，有他好受的……”陈副所长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匆匆赶到，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李阳他们那边。
    “是！”见到领导来了，再加上已经发了不少脾气，小警察啪的一下立正，旋即退到了一旁。
    陈副所长这个时候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吴锐凡的情况，见也就蹭破了点儿皮，没什么大碍，也是放下了心。
    “我说……”陈副所长有些欲言又止，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吴锐凡，你现在这证据确凿，你别让我们难做行吗？”
    “而且你的父亲也来了，他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别给你父亲这样的人丢脸了，你看成吗？”
    陈副所长说的这么几句话。
    看似是安慰，实则句句如刀。
    使劲地朝着吴锐凡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捅去。
    吴锐凡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起。
    最终是挺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完完整整看到这一幕的吴老。
    眼圈也变得微红，旋即长吁一口气。
    眼神中全然都是复杂的神色。
    很快，吴锐凡他们这些人，全都被东直门派出所的人，以及治保会的人押送着往四九城里走去。
    这么多人，可没那么多的车来装他们。
    等到吴锐凡他们这些人离开后。
    杨厂长他们这群所谓的“肉票”。
    此时脚步磨磨蹭蹭的赶到了吴老爷子和李阳的面前。
    吴老爷子这次提前知道自己儿子出了事儿。
    就是因为本次负责这方面问题的。
    正好是吴老爷子以前老部下的孩子。
    关系一直处的不错。
    这次得知吴锐凡竟然好好的厂长不做。
    去上山落草为寇，也是没想太多。
    一个电话打给了老爷子。
    在老爷子强烈要求下，这才一起过来。
    “吴老……”陪同在吴老爷子身旁的那几名好似军队上的男人，这时先将目光投至到了老人身上。
    老人此时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
    一言不发，并未多说什么。
    见状，男人轻轻点点头。
    旋即转向杨厂长他们这些人的时候。
    脸色变得极其严肃，甚至有些冷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