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本公子说的话,是不是说到做到了?”
他说了,他会夺魁。
那他就能做到。
宋清茹似笑非笑道:“虽说傅二公子的确胜出了,但您似乎对自己过于自信了些。”
“非也非也,本公子那般笃定会夺魁,并非是觉得,我的棋艺已经天下无人可敌了,而是我对家师很有信心。”傅凌潇笑得明媚。
“毕竟家师乃是江南第一奕士,而我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说来说去,不还是在夸自己?
宋清茹没有接话,抬手道:“那傅二公子请坐吧。”
“却之不恭。”
傅凌潇坐下后,便有侍者来奉茶了。
等茶水添好后,红莲便叫阁楼上候着的人都离开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贵人谈话,尔等不便多听。”
“是。”
待人走后,阁楼霎时便安静得可怕。
傅凌潇也不急,他懒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就那么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盯着宋清茹。
哪怕一句话都没说,宋清茹也知道他在等什么。
“傅二公子,头彩已经备好,您随时都可以取走。”
“陆夫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周旋?你又不是鱼,记性总不至于那般差吧?”
宋清茹深知逃不过,她指尖轻轻点在椅子上,道:“那傅二公子就当真那般想知道,我举办这场棋局,背后真正的目的吗?”
“废言。”傅凌潇呵笑了一声,“不然本公子费那么大的功夫,就只是为了得到你开出的那点三瓜两枣?你觉得本公子缺那点银钱吗?”
毫不夸张的说,他的产业,一点都不比宋家老字号的少。
甚至牵扯的更广,更深。
哪怕他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也有花不完的银钱!
宋清茹笑道:“傅二公子说的是,您可不是那种,会为了十万两银子,便费功夫的人。”
“你知道就好。”傅凌潇喝了口茶,不咸不淡道:“说吧,本公子不太喜欢跟说话拐弯抹角的人打交道。”
这样交流起来很费劲。
有的时候还得去猜,她的那些言外之意。
多累啊?
“那我要是说,我举办这场棋局的目的,就是因为你们太尉府呢?”
嗯?
傅凌潇抬眸,“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二公子莫不是忘了,之前傅大公子来找过我的事?他说了,只给我三日的时间,若我给不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很难预料到,傅大公子会对我宋家老字号做什么。”
“所以为了避免宋家老字号改名换姓,你才将阵仗闹得这般大的?”
宋清茹淡笑道:“是,说出来也不怕傅二公子您笑话,我宋清茹知晓,我没有那个能力与太尉府作对,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故而,就只能借助民间百姓那些微小的力量,来为我增加几分胜算了。”
傅凌潇看了看她,而后哼笑了声,“那你算是白忙活了,因为傅家与你宋家老字号合作的差事,傅唯已经交到我的手上了。”
宋清茹眉心一皱,“怎会如此突然?”
“一点都不突然,这件事,傅唯本来就打算交到我的手上,只是我当时没有答应而已。”
傅凌潇又道:“所以你的小算盘也落空了,这事既然由我来办,我自然也就不会把你刚才说的那席话,转告给傅唯,好让傅唯看在那些百姓对你们砚山居颇多关注的份上,暂时手下留情。”
“那你就不忌惮吗?”
他?
傅凌潇笑了,“本公子难道说了,要跟傅唯一样,强行与你合作吗?”
宋清茹闻言缄默片刻。
一旁的红莲与霜儿,也是满眼的复杂。
这个傅二公子……还真是浑身上下都是迷啊!
简直让人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但我想,傅大公子应该不会容忍,傅二公子放过我宋家老字号吧?”
“这是肯定的,不过咱们可以假意合作不是吗?就装装样子,糊弄糊弄他就行了。”
宋清茹心头一震,“傅二公子,可莫要开玩笑。”
“本公子从来不开玩笑。”
傅凌潇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跟傅家之间,是既不同心,也不同德,比起他们,我更想与陆夫人你打好关系。”
“为何?”
“本公子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还想请你帮我寻找金麟玉佩,而那玉佩,对我而言,远比那些傅家人更加重要。”
那些傅家人……
难道不是他的家人?
宋清茹沉吟道:“傅二公子,你说的这些话,一点都不好笑!”
“呵,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不过没关系。”
傅凌潇嘲讽道:“我就只问你一句话,你除了将宋家老字号拱手让人,为它寻求别的庇护以外,还有更好的法子,解决此事吗?”
没有。
她在这京城,最大的依仗就只有秦家。
所以她只能将宋家老字号,转交到秦家的手上,才能在太尉府的血盆大口之下,保住这些产业。
当然,宋清茹担心的,倒不是害怕将宋家老字号交给秦家之后,拿不回来。
纯粹就是担心,秦家会因为合作的事,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秦老夫人与中书令大人,帮了她那么多。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愿去麻烦他们的。
傅凌潇见她垂首不语,又道:“倘若没有,那你就听我的,先假意与我合作,把傅唯糊弄过去再说,我也相信,对陆夫人而言,演戏这种事,应该很简单吧?”
“那傅二公子这般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
傅凌潇呵笑道:“好处就是,希望你能竭尽所能,帮我把金麟玉佩找回来,这是我卓家的传家之宝,意义非凡,一天找不回来,祖母,还有大伯那些人,心结就一天解不开,我很担心他们。”
听到“我卓家”那三个字,宋清茹微微皱起了眉。
但怎么看,傅凌潇的脸上,都没有丝毫开玩笑的迹象。
他似乎……比起傅家,的确更亲近卓家一些……
不过想想也是。
毕竟他在卓家生活了二十年。
与卓家人,早就是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