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万籁俱寂,陈锦荟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漆黑如墨的天花板,脑海中翻涌着的尽是如何才能探寻出真相,为惨遭不幸的家人讨回公道。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追逐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抓住他!此番绝不能再让他逃脱!”
在这般情境下,寻常之人定会选择躲在屋内,佯装不知,以求自保。然而,陈锦荟却从未将自己视作平庸之辈。
她迅速起身,下了床,伸手去拿鞋子。那嘈杂的声音愈发逼近,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似是重重地踩在房瓦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尚未等她将鞋子穿好,外面便传来了金属碰撞的打斗声。
“你们几个,去那边堵住他的去路!”
“小子,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好大的胆子,竟敢屡次三番夜闯镇北王府,今日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打斗愈发激烈,陈锦荟的手不禁在穿鞋的动作上顿了一下。
“镇北王府?竟有人夜闯镇北王府?那可是大统领的居所啊!难道是有人企图行刺大统领?”
就在她暗自思忖之际,打斗声已然来到了她的房顶上方,房顶的草屑、灰尘簌簌而落,紧接着,一只脚把房顶踩了一个洞,从破洞中伸了进来,不过很快又缩了回去。
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之时,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哼声传来,想来是有人被踹中了。
也不知是这陈锦荟租住的房屋年久失修,还是原本就是粗制滥造的豆腐渣工程.
转瞬之间,一个人便砸破房顶,直直地坠落下来,恰好砸在了陈锦荟的身上,将她压倒在床上,两人的姿势颇为暧昧。
倘若那人是脸朝下掉落,那两张脸想必是会紧紧贴在一起,至于是否会亲上,那便不得而知了……
陈锦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啊!”
“宾子,你没事吧!”
房顶上传来陈平的询问声。
没错,掉下来的正是周宾。
“我没事,绝不能让那家伙跑了,此人不简单!”
听闻周宾安然无恙,陈平也不再管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宾揉着胸口,从床上缓缓起身,待站稳之后,他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方才砸下来之时,似乎是落到了一团柔软之物上,想来应该是个姑娘。
想到此处,他缓缓扭过头,便瞧见一个姑娘正揉着脑袋,满脸怒容地瞪着他。
“姑娘,实在抱歉,我并非有意为之!我……我定会赔偿!”
屋内一片漆黑,仅有从房顶破洞处倾泻而下的几缕微弱光线,借着这光亮,他隐约看出眼前的姑娘容貌颇为秀丽。
“滚……滚……”
陈锦荟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知晓他是镇北王府的侍卫,所以并不害怕吧。
“好!好!好!我这就走,姑娘莫要激动,待明日,明日我便登门为姑娘修缮房屋,赔罪!”
说罢,他转身快步冲出房间,来到院子里,此时外面的打斗声早已销声匿迹。
“人呢?”
“朝北边逃走了!”
周宾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砸出一个大洞的房顶。
“姑娘,多多得罪……”
“滚……”
周宾的话尚未说完,屋内便传来暴跳如雷的吼声,仔细一听,不难分辨出这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颤抖,想必是害怕所致,而这声声“滚”字,或许也只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对不住姑娘!”
周宾言罢,迅速跃上院墙,脚尖在院墙上轻轻一点,便跃上了邻居家的房顶,朝着北方追去,几个起落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待外面彻底恢复平静,陈锦荟才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抬头望着房顶那个巨大的窟窿,心中暗自庆幸掉下来的不是那个被追捕的歹徒。
没过多久,几家邻居的灯陆续亮了起来,甚至有人爬上房顶,查看那被踩烂的砖瓦,着手修补。
陈锦荟自是无法修补这房顶,她只盼着那人能信守诺言,明日前来将房屋修缮完好,否则自己可没有多余的钱财来处理此事。
“真是晦气,刚来京城便遇上这般事情。白日里还道是得了银币乃自己的幸运之兆,意味着此次来京将会顺遂无忧,谁曾想晚上便遭遇如此惊吓,当真是……”
陈锦荟独自轻声嘟囔着,满心无奈。
收拾好床铺,可房顶那个大洞依旧敞着,陈锦荟知道,今夜注定是难以安睡了。
次日清晨,陈锦荟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离开了租住的小院。
她并非是去寻那修缮房屋之人,而是为了生计奔波。
若要为全家人报仇雪恨,首先得在京城站稳脚跟,而这前提便是要有饭吃,有收入。
再者,打听消息也需用钱,所以她必须去找份工作。
如今的京城繁华热闹,找份工作并非难事,尤其是对于懂医术之人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毕竟病从口入,人只要进食,便难免生病,故而大夫这一职业,自古以来都是备受尊崇的。
陈锦荟心中对救了自己一家并传授她一身医术的易安居士满怀感恩之情。
虽说易安居士未曾正式收她为徒,甚至在过往一直将她当作药童,乃至试药的炉鼎,但陈锦荟从未怨恨过自己的师傅。
若非师傅,她又怎会习得这一身精湛的医术,更不会拥有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
虽说在华夏国,医者不分男女,但资历的深浅却有着明显的差别。
陈锦荟本以为凭借自己这身医术,寻个坐堂大夫的职位应是易如反掌,可她跑了好几家医馆.
那些人见她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姑娘,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便将她拒之门外。
也有几家医馆给了她机会,却只是让她做个药童。
陈锦荟将师傅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甚至青出于蓝。
往昔师傅与她比试用药、试毒之术,结果师傅不幸落败,丢了性命。她又怎会甘心屈就做一个药童呢?
陈锦荟几乎走遍了京城的大半地方,就连几家医院她也前去应聘,可只因她资历尚浅,医院只肯给她抓药的机会,至于开处方、看病,却告知她要等五年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