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界,南疆,卢家峪。
自从离开了苞家谷后,方源又得去四处流浪,尽管之前已经很努力地攒元石了,可是为了糊口,也花的没剩多少了,而且由于自己也没多余的元石去买蛊材,自己的蛊虫都饿死完了,而他自己,也因为实力弱,个子小,经常找不到合适的差事,饥肠辘辘的,很多时候都是挖野菜来充饥。
“太好了,终于有个小街道了,”方源走到那街上,他想买些食物吃。
“什么,这一笼包子竟然要一块元石?”方源点了一笼包子,他吃完后问了价,直接被震惊到了。一块元石顶普通人半个月工资呢,这一笼包子还敢卖这个价?
“我们这地方就是这么定价的,你嫌贵你可以不点啊,谁求你来吃了?”老板叉着腰,身旁还围了俩个伙计,横在方源面前,呈半包围结构把方源围住,一个伙计拿着一个擀面杖,还不停地在手中掂量着。
“赶紧的,掏钱。”
市场上哪有这个定价的?方源只觉得这包子么,也就是简单的面食而已,再贵能贵到哪里去,而且自己吃的也是素馅的,他没想到有人可以如此逆天,把包子价格都炒上天去。
可恶啊,饿了几个月,脑袋都发昏了,就想吃一口面食,还被人这么整了,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身上的蛊虫都饿死了,他自己也是饿的没力气,他颤颤巍巍地从衣服内侧口袋中掏了掏,摸了好几遍,终于是拿出了一块元石,他刚把那元石捏在手上,就被那老板一把就抢了过去,之后扭头就走了,俩个伙计斜眼瞥了一眼方源,然后也跟着离开了。
“唉,现在手上又没元石了,这该怎么办,必须得找个营生啊,要不然怎么活?”方源蹲在街道口,这是一个隐秘的墙角,他现在清点了一下全身,身上连十块元石都没有,而在这里住店,一晚上就要两块元石。
“算了,野外我又不是没住过,就在这里蹲一宿吧,主要是挖野菜是真吃不饱,这些元石我还想留着吃点正常饭食呢。”方源在野外,野兽他又打不过,只能摘些野菜野果吃,因为他见识也少,一些植物也认不出来,有的时候,还经常吃错了野果,造成了食物中毒,所幸自己命大,后来竟然捡回了一条命。
唉,原本还打算攒些元石看能不能突破三转呢,毕竟现在是乙等资质了,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活命都难。他蹲在墙角,夜晚有些寒冷,方源在四处找了找,找到了一些别人不要的烂棚布,他将那拿来,就这样勉强地盖在自己身上,紧紧依偎着墙角,不时还哆嗦几声,但这样他也很难睡着,他在脑海中不断地重现着“睡觉”这两个字,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他就这样艰难地睡了过去。
清晨,一阵车马辙辕声,方源被惊醒了过来,
“嗯,已经到第二天了么,唉,”他摸了摸肚子,那里干瘪如柴,上面积满了黑色的皱纹。
“该怎么办呢,”方源走到街道上,因为之前的经历,他现在吃饭都先问好价钱,不敢随意去吃了。结果一连问了几家,他听了价钱,都直摇头。
这也太贵了,最便宜的也要半块元石,这可如何是好呢,最终他一直走到路的尽头,也没找到合适的,实在扛不住饿,忍痛划出半块元石来,买了一个馍来充饥。
“哎,臭乞丐,别坐在吃,”方源刚找到一处空地坐下,忽然听到一阵驱赶声,他扭头一看,原来这是一处府邸,上面高高地挂着一些灯笼,上面还写着字,门口立着几个守卫,看到方源灰头土脸地坐在门口,只以为哪里来的乞丐,连忙出声驱赶着。
这是二转蛊师啊,那一瞬间,方源感受到了对方的实力,他也不敢去反驳,只好走到了一边。
嗯,好香啊,他一瞧,原来这是一个糖坊,一个大铁锅中正烧着一些饴糖。
“闻着这糖味儿,再吃这干馍,就好像在吃糖一样。”那干馍硬邦邦的,而且味道儿苦涩,一看就不是用白面做的,但对现在的方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方源看向那糖坊,那烧糖的锅正放在屋外,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拿着一个糖棒在那里蹦跳着四处奔跑,那个糖棒是用饴糖捏地一个玩偶状,看颜色,似乎加了一些色素。
糖坊外面比较乱,一个老妇人在里面询问着什么,她的衣着同样华美,一看就是大家族人物。
“老罗,这次的生辰糖你可要好生炼制,月底能送过来么?”
“哈,太太,您就放心吧,我的手艺自然是不差的,”
那妇人见此,笑盈盈的,倚在那柜台边上,假装在自己的小包中翻找,那位罗坊主在里面正忙活着什么,听到这翻找声,他不由地把耳朵向柜台那边伸了伸,他听到一阵阵石头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不少石头要被取出来,顿时自己心里乐开了花。过了半晌,那妇人终于翻找完毕,
只听“咣当”一声,妇人在柜台上扔下一块小小的石头,而那坊主听了这声音后,悬着的心终于是凉了半截。
“好了,这个月就先给这么多吧。”妇人甩了甩胳膊,就朝屋外走去。
玛德,臭扒皮,亏我好心给你娃做一个糖棒,一个月就给半块元石,这让人怎么活?这样只能去卖些别的东西来营生了。坊主踮脚仰头一瞧,柜台上就放了半块元石,一时间不由咒骂起来。
而在屋外呢,方源在糖坊附近吃完了馍,但闻着这怡人的糖味儿,却不愿意离去,他的目光直直地放在那个小女孩手上的糖棒上,看着那缤纷的色泽,他的喉咙也不由微微动了动,旋即又狠狠咽了下去。
糖坊外面很杂乱,堆满了各种杂物,那大铁锅中那饴糖正烧的滚烫,一条憨巴狗正趴在地上假寐,而那小女孩,拿着那糖,在那里窜来窜去,一不留神,竟然不小心踩到了狗尾巴上,狗一时惊叫了起来,跳起来乱闯,这么一弄不要紧,直接把那铁锅给撞翻了,那铁锅中滚烫的糖直接砸了下来,朝着那小女孩砸来。
啊,呜呜,伴随着一阵幼童的尖叫声,旁边又夹杂着一些狗吠声,而屋内又传来了一阵老妇人的锐鸣,
“不,采儿!”
嗯,不好,快,救人!方源见此,他凭着本能,一个箭步闪身了过去,顾不得烫,把那饴糖拨到一边,自己则护住那小女孩。
“啊,采儿,你没事吧?”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妇人焦急地跑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个子吃力地扛着那口铁锅,旁边那条狗还在嘤嘤狂吠,小个子的手已被烫的通红,而自己的女儿则被护在身后毫发无损,只是在那里乌央地哭着,手中的糖棒则掉落在了地上,沾满了尘土。
“怎么了,”那坊主也赶忙跑过来,见此情景,立马也知晓了原委,赶忙下跪谢罪着,又听见那狗还在那里叫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那狗拽进了后院,“臭畜牲!”在那里乒乒乓乓地猛揍。
哦,这个小子倒是有着几分力气,老妇人见此,也没道谢,只是看到方源的身手,觉得还有点用处,心中有了遐想。
嗯?那小女孩看向地上的糖,她想弯腰去捡,结果被老妇人立马阻止,
“脏死了,别碰了!”随即又对着方源问道,
“你是个外乡人,对吗?”
“嗯?”方源此刻也脱了身,站在那里,揉了揉自己通红的双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他虽然嘴上这样应着,但目光紧盯着那地上的糖棒。
“我看你这样子,似乎也在讨生活吧,不如跟我来吧。”
方源简单想了想,便应了下来,老妇人牵着女儿走在前面,方源跟在后面,趁她们不注意,一手把那糖棒抓来,直接把木棒拔了,直接把整个糖含在嘴里。
嗯,这沁人心脾的味儿,虽然嘴中不时有咯?声传来,那是地上的一些沙土,不过不影响他陶醉在这糖的浆甜之中,这味儿太正了!糖水在他的喉管中细细划过,浸润着那里的每一寸肌肤。
……
“哦,你叫方源啊?”方源面前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胖老人,他缓缓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息女啊。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留下来,我这里可以给你管饭。”
“哦,可以吗,那真的是太谢谢您了。”方源连忙拜谢着。
“呵,先不用急着谢,不过嘛,我这里毕竟不是什么救济站,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你要发挥你的价值。”
“这个自然,方源不会去吃白食的,我也有些力气,只是最近饿得慌,所以显得瘦小罢了。”他一面还向那老人展示着自己的力气。
“那也好,先给你些饭食罢。”随即就命人给方源准备了些菜,负责饭食的人见此,觉得麻烦,给这么一个脏兮兮的人去准备什么啊,刚好早上老爷们吃的剩饭还在,那些人直接就把那些冷菜冷饭端了上来,也没有给热一下,就这样凉凉地给方源呈了上来。
“太好了,竟然还有肉吃。”尽管都是一些冰凉的剩饭,不过对于方源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人间美味儿了。
在吃完后,方源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形,这是南疆的卢家峪,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正是卢府,面前的这位老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人称卢员外,他今日救下的那个女孩儿,就是对方的令爱,唤作卢采儿。
卢员外命人取了一个字契来,对方源说道,“我这里也缺点人手,你不是力气大么,你可以在我府上做力工,不但有补贴,而且还有些饭食吃。总比你在外面饿肚子强吧。”
哦,这看着也是不错,我确实现在也需要攒些钱来,这家人感觉也不错,不如就在这里待下来吧。方源便应了下来,他向那卢员外拜谢道,“真是谢谢大人您了,救我于苦难之中,您真是个好人。”
听到“好人”这两个字,卢员外心中一阵膈应,不过依然假意笑着,“小伙子,你还年轻,未来路还很长呢,可要好好干啊。”
“嗯,一定一定。”
随即,卢员外命人将那字契给方源,让他看一下,在上面签字,又一面悄悄让人准备着蛊虫在旁边记录着这一幕
方源看那字契,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很多内容,他起初还认真看了一下,大概就是他跟对方签订一个条约,规定了双方权益之流,我只要好好干,他们看到了我的价值,想来也不会亏待于我,方源见那内容实在太多,他也没那耐心看下去,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有一栏是签字的位置,他在上面就签下了自己的全名,然后就把那字契捧于手上,交给卢员外。
卢员外看到方源签了字,他指着那个名字对方源说道,
“方源,你可确认无误?”
“无误。”
“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了。”
“你承认这份字契吗?”
“嗯,承认。”
“好的,恭喜你,成为了我卢家的一员,”卢员外小心地将那字契收了起来,随即命人给方源发了五块元石作为入职费用。方源恭敬地接过,又拜谢了一番,才退了下去。
“这下太好了,终于有个稳定收入来源了,”方源正式入职了卢府,他也有了自己的住处,只是一个小杂屋,里面用茅草堆成一个床,不过对他而言已经很好了,总比露宿野外强。
“诶呀,太好了,这下白捡了一个劳力。”方源在高兴的同时,在卢府主房中,卢员外也高兴地对那老妇人说着,那便是他的夫人。
“老爷,这样真的可行么,他万一不认怎么办?”
“哼哼,白纸黑字都在上面写的很清楚,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一切我都让人用蛊虫录了下来,他自己答应的事,他还想怎么反悔?”
“也是哦,就算他有力气,又怎样呢,我们卢府家大业大,不是他一个小个子能够撼动的。”老妇人听此也放心了下来。
而之后,方源便在卢府中住了下来,凭着自己的力气,干了很多苦活,帮助卢家卸货,扛背物资,他每个月都能按时得到五块元石的奖励,有的时候,卢员外心里高兴些,还大方地多赏他几块元石,方源见此,就是更加卖力地干起活来,很多时候都抢着去干活,引得卢府上下纷纷议论起来。
“新来的这个小伙夫,还挺卖力,天天那么废寝忘食地干活。”
“嗐,你懂啥,人家年轻人么,精力旺盛,自然干得多些。”
门口的守卫在这里议论着,这是之前赶方源走的那两人,现在方源也知道了,他们都是卢府的守卫。
时光荏苒,方源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平日里也舍不得乱花钱,此刻,他在卢府中已经待了三年了,这三年来,除了基本的工资,他还争着抢着去干那种重活,有的时候一些物资过于沉重,连拉货的驴子都不堪重负,卢员外便发问道,谁可以去扛下?有相当高的报酬哦。
他的话音刚落,方源便主动站了出来,吃力地去将那些物资抬起,他瘦小的腰为此都被压地变了形,脸也涨的通红,连旁人都问他不要紧吧,方源摇摇头,依然坚持了下来。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他常常为此被压得腰酸背痛,有的时候难受的睡觉都睡不着,膝盖经常是肿痛的,可他害怕会花费太多的钱,硬是忍着也没有去看病,都是过了很长时间,机体才慢慢地好了下来,但那期间,也让他受足了罪。
方源就这样子,不知不觉已经攒下来了五百块元石了。
太好了,有这些元石,我就可以出去闯荡了,方源想来,清点好了元石,将它们小心翼翼地装好,也只有他知道,那每一块元石,上面都印着自己的血与泪。
方源收拾了一下,在一个早晨,便向卢员外请示着,他先是表示了对卢员外收留自己的感谢,之后又说自己叨扰了许多了,现在自己准备走了,向他来告辞。
卢员外正在用着早膳,漫不经心地听完后,他微微转过头来,“慈祥”地看着方源,
“方源,你还记得那字契吗?”
“嗯?恩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已经按时给我了元石,我已经很感激了,您不用再…”
可他的话很快就被打断,同时听到了一个让他五雷轰顶地消息,只见卢员外说道,
“可是你已经答应卖身给我们卢府了。”
“什么,员外,您这是?您怕是记错了吧,我方源并没有这么说吧。”方源向后退了退,谨慎说道。
“嗯,你没那么说,可是那字契上这么写的,而且你不是也签字同意了吗,怎么现在却反悔了呢?”
“什么?”方源刚想辩驳,可谁知道那卢员外就已经拿出了那字契来,向方源展示着。
“我不信,这万一是你做了手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