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可想好了?你真要闯这魂路?”看门鬼一脸惊异,嘴都咧地变形了。
“说实在的,你这实力上去就是找死,别说你,斗师、大斗师都紧张,我劝你还是老实修炼吧,这种不合时宜地去逞英雄,只是找死。”看门鬼还是劝道。
“呵呵,人为什么要赌博?”萧源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什么玩意,肯定是想获取更大的利益呗。”看门鬼甚是不屑。“赌博能有几个成的,呵呵。”
“是啊,既然如此,人们明知道这是徒劳无功的,可他们还是要这么做。”
“呵呵,他们傻呗。”看门鬼是稳扎稳打的人,他从来就不相信那些靠赌一赌就成功的事。
“因为他们有希望,哪怕这份希望是妄想。可他们依然要把心交给这份希望。”萧源回答道,
“不说赌博了,哪怕是是在人生中,很多时候,人们还是愿意相信赌一把,有的时候甚至已经是生死一线之时,也依然有人秉承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去放手一搏。他们怀有着希望,他们在面对困境时,他们选择了把心交给希望。”
“噢,所以呢,这有关系吗,这就是安慰自己的借口?呵呵,魂路不相信眼泪,也不相信希望,这里只讲实力,你既然存心要找死,那我也不再相劝。”看门鬼看向萧源,后者是那样的坚定,他知道多说无益,便闪开身来,任由萧源前去。
萧源信步上前,他看向那魂路,幽长绵延,上面飘荡着血色与亡魂,一时间,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本是地球上的华夏学子,魂穿蛊界,历经千万磨难,终成蛊尊,结果遭到了十大尊者的剿杀,他寡不敌众,兵败垂泪之际,他炼出了春秋游,利用春秋游,他侥幸还生,来到了这方异世。
而在这方世界,他也不过是一个破落少年罢了,与这广阔的世界相比,也不过是一粒浮尘而已。
“唉,过去的事就过去罢,人若是总沉溺于过去的悲痛,又怎么能向前进步呢。”萧源收起悲怆之思,迈步向前,看着这魂路。
他没有迟疑,迈步便踏了上去。
“呼,”萧源踏上第一步,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但他没有理会,再迈出一步,又是一阵巨大的力量压来。
“呵呵,这才够劲!”他的嘴角溢出了些许鲜血,但他微微一笑,继续迈步向前。
他的步伐很慢,好半天才迈出一步,但他从未停下,他就这样缓缓向前,一步,两步,踏向前方。而他的身后,却余下一个又一个血印。他感到四周有无数的怨魂向自己冲来,那些怨魂径直从自己身上穿过,在那一时间,他的情绪百感交集,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呵呵,原来如此,这才是这魂路不好走的原因。”萧源感受到那些来自各种亡魂穿身而带给自己的情绪波折,他很快就明白了原委。
我感到有压力是因为我确实实力不够,不过按照这魂路的构造,它真正的挑战是这些乱人道心的灵念。这些灵念,有的使人沉溺,有的让人失智慧,有的令人纵欲,有的引人妄想。呵呵,这创造这魂路的人有几分本事,他牢牢地抓住了世人皆有所求,皆有欲望的特点,专门直击人的内心。
与其他的考验不同,魂路不针对人的肉身,不会对参与者施以皮肉之苦,它放大人的内心所求,它勾引着人们对自我内心的发掘。
“可以判断,这魂路上的挑战者们,他们最终停下来,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他们都是自愿停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必须停下来的理由。至于魂路本身,既不会施加压力,也不会干预他们想法。”萧源已经摸索清楚了这魂路的挑战。
“可以想来,顾及挂念越多的人,越是很容易放弃。”萧源望向前方,自己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了,身后的血印也是斑驳陆离。
我倒是可以一直走下去,对于我而言,呵呵,我在乎的,其实也只有那一个罢了,想来那几位高手,应该也是如此吧,萧源望向魂路尽头,有着三道路痕一直延伸下去,其中一道,独树一帜,径直冲向天边,这便是那看门鬼所称赞的他们魂族的三位大能所留。
可惜啊,我的这副身躯奈何太弱,经不起太多折腾,也只能就此罢手了,萧源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身后,看门鬼和那小黑屋已经是一个小点了,而此时,他身上的压力也到了极限了,若是要强行走下去,怕是要爆体而亡了。
萧源不是莽夫,他也不稀罕逞能什么的,他今日来,便是要试一试这魂路的水深,毕竟三世的经历让他更加谨小慎微,做事情之前筹划的也更加全面。
“差不多了,”似乎感受到萧源的认输,那魂路也把萧源瞬间就传送了回来。萧源看看自身,脚底板都烂完了,耳道中也流出了不少血,嘴角也余有不少,他抚去嘴角溢血,其他的则任由它们去留。
“哇,你真是,”看门鬼看向萧源,他又一次被这家伙震惊到了,当然他并不知晓萧源曾经的经历,在他眼里,萧源就是一个小斗者,稍微有些毅力的斗者罢了,可他却走出了如此远的距离。
“你的水平都堪堪达到魂奴的水平了。”
“哦,”魂奴这个称呼他在他那书中看过,这是魂殿的一种职位。魂殿的层次结构,萧源早就做过功课了。魂殿分为天地人三殿,以及无数分殿。最高的是殿主,其次是副殿主,这两个职位都是只能由魂族本族人担任,而这之下,有九大尊者,不少都是他们对外招揽来的高手。再之下是天尊、尊老。之后是魂殿护法,大多都是魂族子弟来担任,之后还有魂使、魂奴。魂奴就是最小的官了,他们都是斗王实力,平日里都是干苦工,做杂活,执行任务时也都是充当炮灰的角色。
“魂奴啊,你知道吗,这都是斗王实力!你才斗者啊,你就能走到这么远,太了不起了!!”看门鬼还在一旁喋喋不休,萧源听闻,只觉得似苍蝇一般烦。
呵呵,这魂路考验的是人的心性,又不是实力,不是我吹,以我三世的沉稳,就算是那些尊者们,他们的心性也不见得比得过我。
萧源这样说,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这样想也是正常的,毕竟世上大多数的人,本来都是初次为人,他们有什么经验,大家都是走一步是一步的,性子也是一次次的经历来磨练而来的,都是自己摸爬滚打积累而来的,谁又能去预知自己呢,就算是有,难道就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预言是准确无误吗,生命本来就只有一次,没人会轻易地拿自己的人生去冒险。
但萧源就不同了,他魂穿三世,辗转反侧,悠悠光阴五百多年,起起伏伏,什么没经历过,在他看来,越是经历的越多,他的性子也越发的稳重,那种横冲直撞,天地无惧的性格早已不适应他,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要去做什么。面对他人的赞赏,亦或者是质疑,其实也无关紧要。
“了不起啊,了不起,”看门鬼还在回味之中,他看向萧源,后者的眼眸是那样的深邃,那之中仿佛隐藏着一道深渊。
“这样吧,正好那位大人今天也在这里,我便带你去引荐一番,也许他会给你很好的启发。”看门鬼拍手而言。
“哦,什么?”萧源故作疑惑。
“呵呵,正是这魂路的缔造者!”看门鬼魅惑一笑。他挥挥手,便带着萧源来到了一处大堂外。
“这构造还甚是奇特啊,”萧源心中思量着,他当然已经猜到他们魂族肯定有特殊的联通方法,之前把他瞬间传送到擂台上时他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他们必然有着奇特的沟通手段,能瞬间联系到他们的各个地方。”
萧源目光向前方探去,只见前方陈列着十数道白玉台阶,台阶之上,便是一座正堂,端庄肃穆。看门鬼小步轻踏,慢慢走上去,他站在正堂外,恭敬地向内行礼,直到得到了一丝回应,他才起身走进去,步伐依然踏得很轻。
那堂内正中,有着一块黑泥一般的怪物,瘫坐一团,分不清头尾。看门鬼走上前去,俯身耳语几句,那黑泥之中忽然亮起一对白眼,一把弯刀似的嘴唇蠕动起来,只听得发音道:
“哦,五星斗者?魂灭生一样的实力哎。”
“不是,修魂大人,那是斗者实力。”
“斗者,这是啥实力,我咋没听过?”
“就是最垃圾的,垫底的那种实力。”
“垫底的不是大斗师么,啥时候还有斗者了,这是新出的实力?”
“呵呵,大人您操劳族中事物,功高劳苦,这些细枝末节之事怎能让人去操心呢。”
“算了,也不管这些细节了,反正你的意思就是,他很垃圾,但却能走出斗王一般的路痕。”
“确实这样,大人。”
“有趣,这确实是一件好玩的事。让他来吧。”
“是。”
看门鬼小跑出去,很快便领了萧源进来。
“大人,您看。”
萧源目光扫视四周,这大堂空荡荡的,就前方有一坨烂泥,再无其他闲物。
他正愣神间,那黑泥向他蠕动过来,临近一看,才发现是个披着破烂不堪的黑袍的人,说人也不像,只能说是魂殿特有的那种“人”。魂殿的人平日里都把自己包裹在宽大的黑色披风内,连头都罩住,只留一双眼睛和一张嘴用来说话,其余四肢,躯干全都龟缩在那黑袍之中。
“你是魂殿的人?”不等来人开口,萧源率先发问,反倒把一旁的看门鬼看得惊愕。
“呵呵,小虫子,”那黑袍怪顿了顿,又说,“有趣的小虫子,敢于向巨人发问。”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回答?”
“喂!萧源!”看门鬼甚是焦急。
“魂殿么,还不够格,”那黑袍怪浅浅回答,“你叫萧源是吧,认识一下,我名魂才,人号我修魂才子。”
“哦,这么看来,你很有才啊,是我眼拙了,还望勿怪。”萧源双手抱臂,随意而言。
“哇,萧源,你好得有点礼数啊。”看门鬼又在一旁高叫着。
“呵呵,像你这样的小蚂蚁,我眨眨眼睛都能眨死好几亿只,我的魂路你也体验过了吧。”修魂才子并未对萧源的趾高气扬的行为感到气恼。
“感觉怎么样,”这回轮到修魂才子抢话了,他看到萧源嘴角欲动,但他并没有给萧源说话的机会,径直抛出自己的回答。“这副身体还是太弱了,不是吗?”他伸出一道黑团,形似手指,指向萧源道。
“嗯?这家伙一眼就看出了我走魂路的缘由,莫非是因为他是创造者,所以能感应到一切?”萧源心中有些忌惮,但他很快回复:“确实,实力有些羸弱,反倒让自己束手束脚。”
“实力吗,你若放得开,那实力自然就提上去了。”
“哦?还请大人赐教。”
修魂才子看向萧源,后者那黝黑的眼眸之中隐藏着一道深深地执念,他紧盯着那执念,他心中感叹道,究竟是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他如此执着呢?不,看他的年龄,也不过是个小屁孩,能有什么经历,也许,这是与生俱来的,就像…就像族长大人那样…
他感到仿佛有一道炸雷贯穿全身,这是一个魔啊,一个生而知之的魔啊,他心中喃喃道,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把他培养起来必然会给这世间带来无穷的灾祸,这到符合我魂族的利益,但是,我确认一下,他是哪种类型的魔。也罢,就给他一样东西来试试。
“小子,我听说你很喜欢杀人,我看你好像也有着炼丹的天赋,我这里刚好有一套炼丹之法,也许这正适合于你。”修魂才子从虚妄之中唤出一道卷轴,牢牢握于他的手掌之中。
“你一定会喜欢的。”他直接扔给萧源。
“炼丹我也有考虑,不过并不是现在,我想等有了灵魂境界再去尝试。”萧源接过,径直收入衣袍之中,他也不道谢,平静的答道。
“嗯…你说的也对,灵魂境界对炼药修行效果显着,不过我给你的这个却不一样,”修魂才子眨了眨眼睛,幽然一笑,
“什么?”
“狠心。”
随即,修魂才子摆摆手,萧源直接就被赶出了魂路,他发现自己趴在乌坦山上,此刻月明星稀,已是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