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爷子是看着舒静妤这一年里过的什么日子的,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练习口语,白天学习,晚上还要拼命画画。
本来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想到高考完了,又开始在家折腾她妈妈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什么书工具之类的全翻出来了,舒老爷子以为她就是心血来潮,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这丫头还憋着个大的!
一声不吭的填了京北的央美大学,还是个什么劳什子的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舒老爷子气得心肝疼。
当初她妈妈就是学的这个专业,出息是真的出息,光荣也是真的光荣,可是最后呢?还不是一捧灰?
两口子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剩下他这个糟老头和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想到这里,舒老爷子的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舒静妤一看老爷子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一时之间也不敢吭声。
自己这次没有商量就悄悄填了京北的学校,是不对,可是舒静妤一猜都知道爷爷肯定不同意她去京北,所以干脆才用了这招先斩后奏。
“罢了罢了!你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那便好好走下去吧!”
多的舒老爷子也不再说,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德生回头担心的看了舒静妤一眼后,也跟上了老爷子的步伐,朝着里面走去。
舒静妤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珠子差点就要掉下来,可是想到妈妈,去央美的心又重新坚定了起来。
当初妈妈就是因为学习的文物修复,才会出差牺牲的,虽然当初没有人告诉舒静妤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父母一定是为了国家牺牲的!
这一年里,舒静妤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更是了解到国家作为文物大国,在4800多万文物藏品里,有近四成的文物需要修复。
舒静妤想要走妈妈走过的路,去看她这短暂的一生的风景,所以在成绩出来以后,果断的填了央美的文物保护修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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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带齐了吗?缺什么就打电话回来!一个人在外面钱财不要外露,也不要苦了自己,你父母的产业收入每个月都会定期打到你的卡上......”
到舒静妤开学这天,舒老爷子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各种嘱咐,再大的气,在离别之际也舍不得说什么重话了。
“知道啦,倒是您,别以为我不在家就可以多吃东坡肉,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监督您的!”
舒静妤看到老爷子这样,心里也是酸得不行,开始怀疑自己报那么远的学校是不是错了?毕竟自己走了,就剩他和德生爷爷几人在家了。
“你这丫头就烦人!谁稀罕你的电话!老张快送她去机场!”听到舒静妤的话,老爷子没好气的佯装催促着司机。
“我放假就回来陪您,少吃油腻的东西......”
舒静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好了,放心去吧,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身体,有什么事可以找你洛姨,她会护着你的。”
看着还想说点什么的舒静妤,老爷子摆了摆手,“走吧,再耽误下去该赶不上飞机了。”说完自己率先背过了身,朝着大门走去。
舒静妤看着德生和爷爷的背影,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这一年里,舒老爷子的苦不比她少,只是经历了大半生的人,习惯将情绪掩盖住了而已。
等到听到汽车启动驶出去的声音,舒老爷子才停下了脚步,大拇指摩擦着拐杖圆润的上方,“人老咯!容易糊涂啊......”
一旁的德生愣了愣,嘴唇略微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陪着老爷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舒老爷子最后还是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迈着步子慢慢的进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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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2016年12月)
“静妤,婧洳你们两个快点!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来宣传的讲师可不得了!不光如此,据说人长得还格外的帅!”
203宿舍里,贺尔清颇具辨识性的声音响起。
而座位上的舒静妤和周婧洳依旧不慌不忙,两人早已经习惯了她这副一惊一乍的模样。
明明长了一个甜妹的模样,开口也是嗲嗲的嗓音,可偏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我记得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去了帅的没看见,发福的中年教授倒是随处可见。”
周婧洳一边描着眉,一边懒洋洋的抽空回着她的话。
“不是啊,我发誓,这次真的保真,姐你信我!求你!”贺尔清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周婧洳旁边,用一口黏糊糊的嗓音说着窝囊的话。
“停!打住!您那嗓音已经够嗲了,大可不必还夹着说话!”周婧洳是京北本地人,说话自带一股京北特有的调。
听到贺尔清这样子说话,差点没给周婧洳送走。
“好妤妤!好妤妤!你信我,这次的保真,你看都窝在宿舍这么多天了,也该出门走走了吧?”
一旁乐呵的舒静妤也没能逃脱,贺尔清凑了过去。
“你别急呀,我们这不是在收拾了吗?”舒静妤开口就是一口吴侬软语,安抚着急躁的贺尔清。
“姑奶奶您已经够好看了!再收拾外面的人都不用活了!快走吧,据说人超级多!”
贺尔清看着舒静妤那张天仙似得脸,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
不是,谁不知道央美一枝花舒静妤啊?从大一进校不久就斩下一大波男女。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只是因为舒静妤的美貌关注她的话,后面舒静妤则是用实力告诉大家,美貌只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以至于后来的新生都知道,有位穿旗袍的学姐,不仅人长得漂亮,专业知识也是一流,年年斩获专业第一,以绝对的姿态拿下保研名单。
“年年都有的活动,今年中政大学到底是谁来讲座?害得你这么激动?”周婧洳看着贺尔清不同寻常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宋辞礼!二十二岁毕业于中政大学,同年进入牛津大学,仅用了四年时间先后攻读了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今年七月才回国的呢!”
说到这里,贺尔清可精神了,“据说他和中政大学签了协议的,一年以后就可以评副教授了!27岁的副教授啊!长得还帅,啧啧啧.......”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周婧洳看着贺尔清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有些怀疑的问道。
“一看你们就是不经常上网的!”贺尔清得意的说道,“他入职没两天,中政大学的校园圈里都是各种他上课的照片,你别说,那股禁欲味儿,整个拿捏我!”
“.......”周婧洳翻了个白眼,当了三年多的室友,早就该明白贺尔清的属性的,没事对她瞎报什么期望!
而一旁的舒静妤则是半天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宋辞礼,宋辞礼.....
好熟悉的名字,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似得。
“静妤!静妤!”
“啊?怎么了?”
“走了!发什么呆啊?”贺尔清看着发呆的舒静妤问道。
“哦哦,好,没什么。”思路一下子被打断了,舒静妤也懒得再想,随着两人一起出了门。
十二月的京北已经进入冬季,风像裹了冰渣子似得往人身上钻。
舒静妤低头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就听到贺尔清和周婧洳叫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回头,自己的额头就撞上了什么东西......